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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几日,知己园、天香园终于同时开门迎客。知己园迎来的是与崔渊交好的新进士、新明经,晋王李治以及一众文士好友也在邀请之列。原本吏部关试迫在眉睫,应该好生准备一番,但因这是甲第状头发出的帖子,新进士、新明经们经过权衡之后,便都欣然赴约。天香园则更是衣香鬓影、笑声阵阵,崔家女眷们在不同的院子里招待各自的客人。这既比寻常宴饮更私密,也无须主家费心打理安排,自然更令人身心愉悦。
虽说孕事未出三个月时不宜告知他人,但王玫行动间较之往常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到底让友人们都瞧了出来。王十七娘、卢十一娘自是难掩喜色,晋阳公主、衡山公主也有些好奇。四人将她围在中间,也顾不得叙旧或顽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小腹瞧,倒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才不到两个月,眼下还不及一粒花生大呢,能瞧出什么?”
王十七娘、卢十一娘到底嫁做人妇,多少知道些产育之事,听了也只笑起来。晋阳公主、衡山公主则对这些一无所知,脸上流露出惊讶来。衡山公主快言快语,问道:“都说十月怀胎,八个月后这粒小花生便能长成婴孩?这可真是奇也妙哉!”晋阳公主伸出纤纤十指,轻轻地触了触,颔首道:“孕育之事,确实奇妙得很。”
她们身后的几位宫婢面面相觑,有些欲言又止。王玫却只当成没瞧见,含笑道:“女娲造人,是神祇之举。母亲孕育何尝不是造人呢?堪称奇迹也不为过。我只要想到这粒花生会在腹中渐渐长大,生下后能呼吸、能哭泣,便觉得生命传承果然无比神圣。几乎每一位小娘子日后都要做母亲,而每一位母亲遭受一番苦难才能诞子——这般想来,便觉得自家阿娘真是不容易。”两位小公主都要被许出去了,听一听这些又有何妨呢?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婚前才能偷偷教授的事。
王十七娘也感慨道:“我阿娘也常说,只有我当了阿娘才能彻底明白她为我费的心思。我倒是想早些当上阿娘呢……”
卢十一娘忍不住笑起来,掐了一把她的细腰:“莫非你已经心急得很了?”
王玫也笑道:“急什么?你们这才成婚多久?子女皆是缘分,急不得。不过,你若是想调理身子,多去几回青光观,让姑祖母瞧瞧也使得。有时人看着康健,其实身体却未必妥当。说起来,咱们的女医学如今可算是有弟子了,建立女医院也指日可待。”
此事两位小公主都很关心,便询问起了细节。王玫便说了她们在庄子里甄选人的事,二人皆听得津津有味。
天香园中的小聚皆是和乐融融,知己园众人吟诗作赋作画挥毫亦十分尽兴。文会尚未结束,便有好几人约了改日在园子中继续会友。就连晋王李治也十分感兴趣,尝试着曲水流觞、垂钓、射箭、煎茶等活动,很是满意。直到日落时分,大家仍然兴致高昂,却不得不散去。毕竟,知己园并不提供住处,仍需遵守宵禁的规矩。
待崔渊送李治出门时,正好见安平房的牛车在崔泳身前停下。他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用隐约带着寒意的目光,看着那个缓缓下车的男子。仍旧一脸笑容的崔泌与崔泳说了几句话,便特地过来向李治问安,又似笑非笑地行了个叉手礼:“子竟,许久不见。”
与他相比,崔渊显得十分冷淡,也并没有向他回礼的意思:“澄澜最近倒是空闲得很。”他话中有话,指的是前几日崔泌派人送信给崔希之事。不过,崔泌当然想不到崔希转身就将这封信交给了他,只当他是不想再见到他:“子竟倒是一直都空闲得很。”以前空闲,往后也会永远空闲。他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惊才绝艳的机会。
两人不冷不热地打着机锋,崔泳完全听不懂也没有往别处想,李治却格外莫测高深。待安平房的牛车走了,他忽然道:“这般小人,还是尽早处置为好。瞧他的神态,似乎欲对你不利,也不知使了什么计策。”两边倒的墙头草,比只忠实于太子或魏王者,更令人不齿。虽说此人或许是太子与魏王相争愈演愈烈的关键,但他却越发厌恶他。只因每每想起来,他便生出一种天朝贵胄竟被臣下戏弄的屈辱。
崔渊颔首,淡淡地道:“大王放心。急功近利之人,迟早都会露出破绽。”
没两日,崔渊果然一语成谶。
此事仍因关在大理寺狱中之人而起,有人耐不住严刑,招供说齐王曾拉拢博陵崔氏,一度过从甚密。博陵崔氏意味着什么?大唐实际上最显赫的门第,诸世族之首,名望声誉远非寻常世族可比。这些供词自然令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又紧张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