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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都在慢慢褪开,真相却是让人不愿直面的残忍。
她良苦用心,想告知他她还活着,想
让他放下亏欠,想让他往后无数个日月有所希冀。许是她也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这些方法,骗过其他人可以,但在顾珩眼里,看来都显得欲盖弥彰。
顾珩再回到章临,却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去了曾经与桑柔小住半月的别院。
别院常年有人打理,下人见了他来,便在府内点起了灯。
但灯火叠影的深处,再没那个人,等他归来。
一路步履沉沉,夜风簌簌是耳边唯一的声响。
可走到房前,却发现里头有人影闪动。
顾珩一颗心猛地开始剧烈跳动,四肢百骸血涌澎湃,他凝着门窗映出的那小小身影,半晌未动,直到里头的灯火被吹熄,过了一会儿,有人出了门来。
那人转身看到他,吓了一大跳,而后急忙跪下行礼。
“阡陌拜见太子。”
夜风穿庭而过,满心希冀顿化成灰,周身冷下来,顾珩的眸色如这无星无月的深夜穹顶,一片荒寂。
阡陌自桑柔离开后,便主动要求来了别院,顾珩早已无暇顾她,便随了她去。
过了好半晌,顾珩才出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阡陌勾着脑袋,她已知道桑柔是离开,而非身死,却知她那样的身子已然撑不了多久,对顾珩,心中仍是有怨怼,但面对着他,心中会不自禁地畏惧。
她答:“奴婢……奴婢收拾下房间,一段时间没人住,屋内总多了几分潮气,奴婢放上一些吸潮的木炭。夫人……她往日最怕冷潮……”
话及故人,总是感伤。
顾珩又问:“你手里的是什么?”声音微哑。
阡陌本眼眶已有些红,这时闻言,将手中的物什递给顾珩:“说来,这也是夫人为您做的。”
顾珩接过。
柔软的月白绸缎,襟领绣着简单的勾云纹样。灯光不明,却仍看得出,针法拙劣。他指腹细细摩挲着,粗糙的感触直直蹭疼了心头。
“衣服是夫人尚在太子府时,就开始做的。她说,她不曾像寻常妻子那般,为您制作羹肴,缝制衣裳,所以要一点点弥补给您……”
“……”
“夫人那么聪明的人,但做起女红针线,却笨拙得要死,为了做这件衣裳,手上不知被扎了多少孔。”阡陌忍不住又哽了声。
衣服该尚来不及清洗,在绣线密集的地方会有斑驳深色印记,好似干涸的血迹。顾珩脑海中闪现她垂眸认真缝衣的模样,只觉得那一针针都扎到他心上,疼得他呼吸都窒了几分。
“说起做饭,其实夫人之前的厨艺很差,我也是知道的。在楼国方认识夫人时,姬王爷曾与夫人打赌,输得人下厨做饭给府中的人吃,夫人输了,做了一桌菜肴,吃得我们全府的人拉了肚子。但去年她回来,却能像模像样地做出一桌菜,厨艺精进许多,她说,那是她在养病时学的。她还说,原本她想象中的场景,该是和您同桌而饭,她给您布菜,而您将她做的好吃难吃的饭菜都吃得干净……”阡陌哽住了喉,“她怀揣着满心情意做的菜,其实那么希望您能够夸赞一句,但您却连她见一面都不肯……”
阡陌仍旧跪着,地上冷凉,膝头有些疼,她揉了揉,听得顾珩忽然变得沙哑的声音说:“你起来。将我不在时,她做的事,都跟我讲一讲。”
阡陌依言起身,说:“其实,夫人也没做什么事情。她身体很不好,大多时间,都在睡。做一会儿针线就有些扛不住,便用凉水洗脸提神,被我们发现后反倒认起错来,说,她本动作就慢,这衣服不抓紧怕做不好,而她又没办法学别人悬梁刺股那一招,她怕疼……”
阡陌忽然听到什么咯咯作响的声音,讶异地停下说话,看了眼顾珩,只见他手捏着那衣服,五指嵌入布料中。
她继续道:“可她那么怕疼的人,脚上那么深的伤口,生生忍下来,还有每次发病时……”
说起这些,旧日情景在脑海中历历重现,阡陌有些不忍说下去,只最后补充道:“夫人在缝衣服的时候,倒是时常会唱起一首歌。”
“什么歌?”
“奴婢记不真切了,好似是什么……绿衣……绿兮衣兮……嗯……黄衣黄里……”
顾珩肩头猛地一晃。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黄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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