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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礼物包装喜庆,沈少爷的心情却不喜庆,更不要说是探望那位素未谋面的新邻居。对着门房哼了一声,他步子迈得很大。
“谁要你弄这些俗气的包装了,全都给我退回去!”
门房不知所以,跟在后面说道:“这都是照着礼数来的呀……”
沈少爷把步子一顿,冷下脸:“我要去看虞镇长,你叫我带这些去?”
门房一愣,心里纳闷,几时说这礼物要置办给虞镇长了?不是给隔壁的新邻居么?
摸不着头脑,他听见隔壁院墙那里传来了动静,叮叮当当像是有人在对面干活。门房的一抬头,正看那围墙上面晃过一颗圆不溜丢的青皮脑袋,脑袋浮瓢似的冒了两下,顺着墙后的梯子缩了回去。
看样子,这是隔壁做活的跟主人闹了不痛快。
如此一琢磨,门房于也转了方向:“哎,是我办错了,是我办错了,现在就回铺子里退去。”
一点头一猫腰,他说完话就要走,沈少爷叫住他问道:“你买的什么东西?”
门房答道:“外国来的奶油饼干,还有水果糖什么的,都是些漂亮热闹的东西。”
沈延生想了想,两道睫毛一开一合,最后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说:“算了,留着吧,给镇长的礼物你另外买就是。”
这一天的中午直到晚上,沈少爷都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后院里大凿小砸的不安生,他也尽量的忍着不说不动。倒是门房先后来了几趟,说是隔壁那家都快把院墙砸穿了,让他给拿个主意。可沈少爷极其大度的把手一挥,表示只要没到真穿的地步,人要挖就由着他们挖去。
挖掘事业断断续续,进行到第二天,沈延生终于出门了,坐着小汽车,他直奔芙蓉街的镇长府。
虞棠海在温柔乡里吃了横苦,又因为探望者众多,又吃了颜面口舌上的苦,故而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当做深宫里的宝贝,彻底的藏了盖了。而沈延生又不是什么惊动天地的人物,虞镇长也不会为了他就网开一面,所以直奔主题显然是无法达到目的的。如此,他只能稍稍的绕个弯子,虞棠海见不着,虞家侄少爷虞定尧,不是天天的盼着他去么?同为虞府中的大宝贝,虞少爷的门槛可就低得多,近得多了。
时值暑假,虞定尧呆在家中百无聊赖。想出去玩,但是天气太热,往太阳底下一站,不说不动都能看见一身热汗汩汩的往外冒,更不要说玩了。
上身穿了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衣,他在底下配上了短裤和拖鞋。短裤是西洋款式的,刚到膝盖的长短,精致剪裁的裤管下,可以看到两条线条流畅的小腿。敞身趟在铺有凉席的躺椅上,他一手握着汽水,一手摆在旁边的水晶盘子里。
嘴里哼着时兴的歌曲,两只拖鞋被他穿成了东倒西歪,要脱不脱的勾在脚趾上晃晃荡荡。哼完两句略作停顿,再腾出嘴唇跟舌头,喝一口汽水,攥一粒葡萄。先后交替的将一番吃喝大业进行的有条不紊,他两眼一闭打了个哈切,发现自己肚中口中全是腻腻的甜,甜的几乎要发酸了。
最近这一两个礼拜,虞少爷心里总有些暗暗的得意与开心。他开始往外冒胡茬。毛耸耸的刺头每天早上都会雨后春笋似的拱出皮肤来同他的手心打打招呼,亲热亲热,让他觉得又新鲜又快活,好像身体里忽然冒了股蓬勃向上的源泉,突突的往外喷着生气。
迫不及待的,他要家里的佣人去洋行里买了一整套剃须工具,然后每天兴高采烈大张旗鼓的刮,刮得脸都微微泛红了,还舍不得停手。他知道自己这是要长大的趋势,所以心情激奋难以平静,只可惜这一腔子心潮翻滚并无人分享。
跟谁说呢?跟虞太太说?不能,虞太太虽然对他视如己出,但毕竟是个女的,他一说既不能引起共鸣,还容易让人笑话。弄不好,也会把他自己搞的很害羞。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是个合适的对象。
虞太太不行,叔叔更不行,因为镇长是不会管你究竟新添了多少胡须跟毛发的,他要管也是管镇上的自卫团到底添了多少兵。
自知自己的胡须无法同兵马相媲美,虞少爷捂着心口嘴角无处可去的骚气,喜出望外的,迎来了沈延生。
沈延生也是短袖衬衣的打扮,只是袖子外面的手臂微微的被阳光晒黑了,原本的白皙如雪留下了淡淡的蜂蜜色,是一种健康美。
对着虞定尧露齿一笑,他把手里的礼物盒子,放到了躺椅边的小几上。然后看着小孩儿一手汽水一手葡萄的饱足模样打趣道:“侄少爷,你可真是会享受,我不来看你,你也就不知道惦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