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页)
子。他只看到镜中的房间忽然伸展开来,多出了一排门。爱迪转过身。然后,他咳嗽起来。
他吓了一跳,那声音好像是从别人嘴里发出来的。他又咳起来,一阵猛烈的、铿铿的咳嗽声.好像胸腔里的东西需要重新安顿下来。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爱迪心想。他摸摸自己的皮肤,比遇见鲁比时老化多了,变得更薄更干燥。他的上腹部,在见到上尉时还像拉紧的像胶一样绷得紧紧的,现在松松垮垮的,长着在老年人身体常见的一堆堆肥肉。你还有两个人要见,鲁比说过。然后呢?他的腰隐隐作痛。他的那条坏腿越来越僵硬。他明白是怎么回事,每经过天堂的一重境界,变化就会产生。他正在渐渐腐朽。他走到一扇门前,把门推开。忽然,他来到了外面,来到了他不曾见过的一家人的院子里,采到了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来到了显然是正在出席一场婚宴的人群之中,客人们端着银盘子站在草坪上。草坪一端是一条夜盖着红花和白桦树枝的拱廊,另一端,在爱迪身边,便是他走进来的那扇门。年轻漂亮的新娘站在一伙人中间,正从她那乳黄色的头发上把一个发夹拿下来。新郎身材修长,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手上举着一把剑,剑尖上钩着一枚戒指。他朝着新娘把剑摆平,新娘拿过戒指,客人们欢呼起来。爱迪听到了他们讲话的声音,但是,他们讲的是外语。德语?瑞典语?他又咳嗽起来。人们抬起头来。每个人似乎都在微笑,这微笑让爱迪感到恐惧。他迅速地退回他进来时通过的那扇门,以为会回到那个环形房间。然而,他却来到了另一场婚礼上,这一次,是在室内.在一个大厅里,好像都是西班牙人,新娘的头上戴着香橙花。她跳着舞,从一个舞伴移到另一个舞伴跟前,每个客人都递给她一小袋零钱。爱迪又咳嗽起来--他忍不住--几个客人抬起头来,他通进门去,又来到了另一场截然不同的婚礼,爱迪估计是非洲式的,家人把酒洒在地上.新婚夫妇手拉着手从一把扫帚上跳过。然后,经过那扇门,他又来到了一场中国婚礼上,烟花四起,人群欢悦。然后,另一扇门,另一个场景--大概是法国式l的?--一对夫妇正在一起从一只双柄杯子里喝东西。怎么没完没了呀?爱迪心想。在每一场婚礼上,都没有迹象表明人们是怎么来的,没有汽车,没有巴士,没有马车,没有马。离开似乎也不成问题。客人们转来转去,爱迪融合在他们中间,人们朝他微笑,但没人眼他讲话,就像他在世时去过的少数几次婚礼一样。他喜欢这样。在爱迪的心目中,婚礼上尽是令人尴尬的场面,比如夫妇们被邀请一起跳舞,或者帮忙用椅子把新娘抬起来。他的那条坏腿这时候特别显眼,他觉得房间对面的人好像都能看到。正因为如此,爱迪回避了大多数婚礼,即使去了,他也时常站在停车场里,抽烟打发时间。在好长一段时间里,例也没有婚礼可参加。只是到了晚年,一起工作的年轻人长大了,开始谈婚论嫁,他才把褪了色的西装从壁橱里翻出来,穿上会卡痛他的粗脖子的圈领衬衫。这时候,他曾经断过的腿骨已经变形。关节炎侵袭了他的膝盖。他跳得很厉害,所以不用参加跳舞或者点蜡烛之类的活动。他被认为是一个“老人”,独自一人,跟谁都没有瓜葛,除了摄影师来到桌子跟前时他需要微笑以外,没有人指望他做任何事。然而,这会儿.他穿着一身维修工作服,从一场婚礼到另一场婚礼,从一个宴会到另一个宴会,从一种语言、一只蛋糕、一段音乐到另一种语言、另一只蛋糕和另一段音乐。婚礼的一致性并没有让爱迪感到吃惊。他一直认为,这里的婚礼和那里的婚礼不会有太大的分别。他搞不明白的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跨过一个门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像是意大利人住的村子里。山坡上是葡萄园,还有用钙华石建成的农舍。许多男人长着浓密的黑发,都湿湿地向后梳着,女人们长着乌黑的眼睛,面目轮廓分明。爱迪找了个靠墙的地方站定,望着新娘和新郎用一把双柄粗齿锯把一根木头锯成两截。音乐声响起-笛子、小提琴、吉他--客人们跳起了塔兰台拉舞,他们在奔放的旋律中飞旋。爱迪退后几步。他将目光游移到人群的边缘。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裙、头戴草编帽的女傧相正在人群中穿梭,手上拿着一篮子的杏仁。从远处望去,她好像有二十来岁。
〃 Per Pamaro a i1 dolce。”她说道,一边递过甜品。“Per Pamaro a i1 dolce?…Per Pamaro a i1 dolce?。。 。”一听到她的声音,爱迪浑身一颤。他开始冒汗。他想逃走,但他的两只脚却僵立在地上。她朝他这方向走过来。她的一双眼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