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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碗,似乎那个碗就是一片大地,地上大雨滂沱。
“神农镇那帮假痞子,别看答应得好好的,你要拉不下警察的面子去求他,他还真就来着不给你。”康兰说。李澳中不抬头,专注的吃饭,“你总是怕丢人。当初为了调到神农镇求了那么多人,为了那套房子干吗不去求人?去神农镇不就是为了弄钱吗?”
“你别说了……好不好?”李澳中低低地说。
“我知道你看不起他们,觉着委屈。”康兰不理会他,不屈不挠地献计献策,“要不你就去县委找韩副书记,他儿子把人打成那个样子,要不是你去做苦主的工作,人家一上告,他那儿子准在监狱里蹲着。赔点钱能拉倒?他答应调你到神农镇,送佛就送到西呗——”
“我求求你……别说了好不好!”李澳中似乎在挣扎,他抬起头,哀求地望着康兰。
康兰闭了嘴。
明天冷漠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他曾经崇拜着父亲像大山一样的沉默,如今他发现,李澳中的沉默并不是很有力量。事实是他无法开口,一开口,就暴露出了他的虚弱。明天觉得悲哀。像很多孩子一样,他喜欢强者,热爱英雄。他不喜欢李澳中被生活所屈服的沉默。
康兰也在沉默,似乎被李澳中哀求的神情惊呆了:“我……我只不过想尽早卖了那套房子。小天……还欠着医院一大笔钱。”
李澳中颓然放下筷子:“我已经出卖了我能出卖的一切,你就留给我一点……一点活着的自尊好不好?”说完他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去了。
康兰像遭到电击般的一抖,干枯地僵硬在客房里。
“李澳中,你不是男人!”康兰愤怒起来,她抓起了饭碗摔向门口。碗的碎裂声和门的关和声同时响起。白花花的瓷片和白花花的米撒了一地。
康兰放声痛哭。明天的脸上涌起一种嘲弄,他看看自己枯瘦的手臂,露出成年人那种憎恨的目光。
家庭的突变是在明天3岁的时候,早已学会走路的明天又不会走路了。首先注意到儿子变化的是康兰,她发现儿子最近经常摔跟头。路很平坦,没有坑坑洼洼,没有果皮树枝,也没有砖头石块,可他就是那么毫无来由地摔倒。明天学步很早,不到一岁就开始东摇西晃地走,到了两三岁间就活蹦乱跳。李澳中预言,我儿子长大肯定是运动健将,刘易斯第二。偏偏是这个“刘易斯第二”,到了三岁时不会走路了。
康兰注意到,儿子走路时腰椎过度前突,下肢摇摇摆摆的,像个大肚鸭在晃。更让人惊讶的是,孩子摔倒后爬了起来,不喊摔了那儿,却说:“妈妈,腰疼。”
李澳中也担忧了起来。与此同时,有消息传来,神农镇出现了一批“小大肚鸭”。全是三四岁、五六岁的孩子,走起路来挺胸凸肚,后脚跟不沾地,两条腿左右摆。这时候,神农镇人才注意到,原来这十年来,镇子的孩子间已经出现了很多种怪异的疾病,呈现各种各样的症状。当地人求救于神婆,神婆烧符请神,得到了神谕:神农镇的地下有万千逃脱轮回的幽灵恶鬼日夜游荡,抓住了孩子们的后脚跟。李澳中嗤之以鼻,带儿子到县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是小儿麻痹。
“放屁!我儿子生下来吃的第一粒药就是小儿麻痹疫苗!”
他们又转了一家,这回说是软骨病。再转一家,又变成了肌无力。李澳中开始莫名的恐慌,有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查不出什么病。现代的医学有些病的确还治不了,例如艾滋病和肝癌,但是不可能检查不出来到底患了什么病。这么多矛盾的诊断结果让两人感到恐慌。他们一家一家地跑,一家软骨病,两家小儿麻痹,三家肌无力,最后他们到了省城,验了血,做了心电图,肌电图,权威的结论出来了: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
两人糊涂了,也放心了。这个病太怪,听也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营养不良,那就好办了。李澳中清楚地记得那个医生,年轻的医生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带着一种怜悯:“我有必要告诉你们,这是一种很罕见、也很严重的病——一种遗传性变性疾病。临床表现是有肢体近端开始的、两侧对称性的、进行性加重的肌肉萎缩和肌无力。”
两个人呆了:“有没有危险?”
“致命的绝症。一般情况下,患者到了三四岁就会因肌肉无力或萎缩而不便行走,十二岁后就只能在轮椅上生活,如果期间没有并发症的话,一般到二十岁就会因肝脏功能丧失或心力衰竭而死亡。它比肝癌和艾滋病更可怕,病因是X染色体上一个名为“抗肌营养不良蛋白”基因出现缺失或变异,目前的任何一种药物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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