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沔阳家事多（上）锦眉答应一声去准备了，顾嫣然在一旁听着，等锦眉走了才问：&ldo;娘是不想让李夫人知道？&rdo;&ldo;是。&rdo;孟素蓉摸了摸女儿的脸，&ldo;李大人素来梗直清廉，同是朝中为官，既是遇上了理当资助一二。不过‐‐毕竟是得罪于皇上和德妃，还是不要露了身份好，免得给你父亲带来什么妨碍。&rdo;从这件事开始，她已经慢慢地教导女儿，就连孟老太爷写来的信也给女儿看过了，毕竟是官宦之家的女孩儿，只靠贤良淑德是过不得日子的。顾嫣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锦眉回来：&ldo;太太，李夫人开始不肯收，奴婢说回来无法交差，李夫人才将东西收下。只是‐‐李姑娘带着哥儿，还有同行的那位周公子，要来给太太磕个头。&rdo;李檀一儿一女，女儿名叫李菡，已有十三四岁，儿子李衍，今年不过十岁左右。孟素蓉怔了一怔：&ldo;这是何必‐‐&rdo;她让锦眉过去，又不说顾运则的姓名，便是不想让李家知道是谁送的礼，若是李家姑娘过来，这举动岂不是掩耳盗铃了。锦眉面带难色，低声道：&ldo;李姑娘说，不敢问太太名姓，只要在门外磕个头就行了……&rdo;孟素蓉叹了口气：&ldo;快请进来吧。&rdo;哪能真让人家在门外磕头。听说周公子也同来，顾嫣然就避入了里屋。李衍年纪还小见了无妨，那位周公子却有十五六岁了，自是要避一避的。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从门帘缝儿里悄悄往外看，只见锦眉领着三个人过来，都是一身素色。当先一个少女，穿着豆青色素缎长袄，头上只别一根镶米珠的梅花银簪，脸色苍白，细长的眉毛却浓如墨画，一双眼睛更是点漆一般，亮得有些儿惊心动魄。她手里牵了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也是一身豆青色小直裰，腰里扎了条白麻孝带，进门就一起拜了下去：&ldo;给夫人请安。&rdo;孟素蓉连忙起身：&ldo;快扶起来，切莫多礼。&rdo;虽然锦眉锦心连忙去扶，李菡仍旧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ldo;身居孝中，本不该过来冲撞夫人，只是多蒙夫人不弃，虽旅程之中难设灵堂，我姐弟也该来叩答夫人才是。只是家母伤心太过，不能前来向夫人答礼，还请夫人勿怪。&rdo;这是依了吊唁的礼了。若是孟素蓉至灵堂之中吊唁，孝子孝女理应拜答，如今虽是客栈中没灵堂，李菡也是依着礼数来回拜。孟素蓉不由得叹了口气：&ldo;李大人英年早逝殊为意外，你们也要节哀顺变，好生奉养母亲是正经。&rdo;李菡又行了一礼：&ldo;是。多谢夫人关切，晚辈有孝在身，不敢多扰了夫人，这就告辞。&rdo;并不问孟素蓉如何称呼，与李衍深施一礼，转身便走。孟素蓉心里明白，李菡这是晓得自己不愿露了身份，叹了口气对锦眉道：&ldo;好生送李姑娘出去。&rdo;姓周的少年一直站在门外，掩在李菡姐弟二人身后，到了这时才遥遥对孟素蓉一揖到地，转身随着李菡姐弟退了出去。他年纪不大，身量却已长开，身穿靛青色袍子，肤色微黑，孟素蓉一眼看过去，觉得他仿佛有些眼熟，但只看到个背影，想了片刻也不曾记起。顾嫣然等锦眉关上了门才从里屋溜出来：&ldo;娘，这位李姑娘看起来挺精明的。&rdo;孟素蓉微微一笑，摸摸女儿的头发：&ldo;是啊，她知道娘的意思，所以什么也不问，磕个头就走。&rdo;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直视她，这态度已经十分明白，&ldo;李家有女如此，可知家教，将来少不了还要起来的。只是李家哥儿年纪还小，李夫人又多病，此后李家姑娘怕是要辛苦了。&rdo;且也有些太过岩崖高峻，避嫌之事做得这样太过客气，看起来是礼节周全，其实却有些咄咄逼人。顾嫣然靠着母亲：&ldo;也不知李大人在家乡有没有什么亲眷能照看一二。&rdo;&ldo;怕是有亲眷也未必得用。&rdo;孟素蓉摇了摇头，&ldo;看京中已是如此，回了家乡‐‐只要无人趁机夺他们孤儿寡母的家产便谢天谢地了。&rdo;&ldo;总归是亲眷，再说，还有族长呢。便是有什么不轨之人，难道族长便坐视不管？&rdo;孟素蓉看着女儿乌溜溜的眼睛，不由得一笑，女儿再是聪明，毕竟是年纪小见得太少：&ldo;只愿李家亲族都是明理守礼的便好。&rdo;不愿再说这话题，便将话转开，&ldo;今日这事儿，不必告诉祖母，可知道？&rdo;顾老太太穷苦出身，也爱个行善积德，却看不得白花花的银钱直接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