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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进城去卖。姚氏逐匹把来折好,将个布袱儿包裹。今早,夫妻二人,同五、六个邻人,赶着驴儿,一齐上路。到了城中,择了个相熟的牙行来卖。
行家门首拥着许多卖绸的,屋里坐了十几个外方客商。主人家站在柜身里,把绸逐匹翻看一遍,估喝价钱。轮到岳员外,把绸双手递与主人家。主人家接去,岳员外并未松手,帮着主人家放在柜台上,并解开包袱,主人家随便翻看了几眼,提起放在桌上将一副天秤称了一称,递与一个客人道:
“这岳兄是忠厚人,把些好银子与他。”
那客商取出银子与岳员外,那银子一色都是粉块细丝。见岳员外待人一团和气,那客商便和岳员外寒喧起来:
“君有几位贤郎?”
岳员外回答倒也机智,伸出四个手指回道:
“有四位哩。”
这也不算虚说,四个侄儿与他一张饭桌吃饭; 和亲儿子不也一样?
哪知这一问一答,已触动了姚氏的无子隐痛。
等到各个交易完毕,离了行家,一路闲话而归。内中有心直嘴快的,便撺掇岳员外纳妾,道:
“借长嫂不忌说句话,古人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话不肖说得。你是岳家连续第四代的长房,年过四旬,尚无子嗣,长嫂也自烦恼,你该纳一小妾,以图生育。”
“如今的男人多爱风月,儿女成群的,纳妾;妻妾成群的,还纳妾。你为后嗣纳妾,有什么要顾忌的?”“大宋是个花花世界,嫖赌是男人的命根,有你这样的家事,哪个不思量淫欲?纳妾算是本分的。本乡本土,除了几个极贫,哪个不纳美妾?方圆几十里,有你这样地位,依旧一夫一妇的,恐怕就剩你岳员外了。”
“广纳美妾可不限本乡本土,他州别府都一样。远的不说,我舅舅住在相州,他的邻居李思都七十岁的人了,风灯之烛, 却纳了个十七岁的美妇为妾。”
“这还不算顶级的。我舅舅住在东京开封府,他的邻居王物都八十岁的人了,双手枯得如干姜, 却纳了个十八岁的美妇为妾。”
岳员外哪里肯动心起念,却说道:
“老夫只恐命里无嗣,不欲耽误人家幼女。更不想以乏子为由,贪恋酒色,日后因情分浓淡,令浑家怨怅。看遍人间,家庭败落,多因酒色而起。家庭败落,乃是我做家主之大忌,我不可不防其渐也。”
说着,说着,众邻走到各自门首,逐个散去了。
蒋氏将以上经过,备细与上官大娘说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生育儿子是大不孝,姚氏能不眉头蹙做一堆?
动身来孝悌里时,僧氏心里一直庆幸:“古人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自己总算有了落脚处。”此时,岳家正苦恼上头,哪还有兴致解他人苦恼?僧氏不免转喜为忧。
第四节 农妇弯腰的正直
第四节 农妇弯腰的正直
无后是苦恼中的苦恼,善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苦恼?僧氏难以置信,更不愿相信。别了蒋氏,向上官大娘确认道:
“岳员外膝下无子?”
“岳员外的浑家姚氏,百般皆好,只有一件,未免不足,不生儿子,单生四个女儿,大女出嫁近两年了,家里还有三个。”
僧氏听了,为妇女的命运担忧不已:
“岳员外不会怪罪、嫌憎他浑家吧?”
“这姚氏还算命好,找了个忠厚丈夫。岳员外不但没有丝毫怪罪、嫌憎,反倒比一般的男人更顾家。如今村郊酒肆茶楼遍地开花,哪个男人时不时不出去吃一盏、喝一杯?我嫁来这里,从不曾听说,也未见他到哪里吃盏闲茶,喝杯花酒。他更不晓得甚么浪漫游狎,却懂得亲情,夫妻爱厚,家庭和睦。”
上官大娘话音刚落,僧氏极口赞道:
“这岳员外真是无人能及也。”
“偏生好多人都取笑他今生今世白活了。”
上官大娘说着,偏生路上遇到一个邻人,刚刚自岳宅来,道:
“刚才岳家接到亲家报信说,岳大娘头胎生了个女儿,婆家不悦。”
正是越冷越招风。眼下闻说岳家如此光景,僧氏心里不免打起鼓来,担忧道:
“眼下正是他们夫妻烦恼之时,现在登门必是不行。都怪我命厄,遇不着好时辰。”
“你不必担忧,我说去得。我嫁到此地已经有七八年了, 与岳员外夫妇做了七八年的同里人,还不晓得他们的为人?岳员外的善性是骨血里生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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