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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打劫地帮着别人整治自己,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由此看来,酸杏若继续执掌村中大权,他走的仍会是老套路,受穷的依然会继续受穷,受累的依然会继续受累。由此推之,村中的闺女依然会继续往山外跑,而村中的男娃儿们依然会因了找不到对象继续做出更急更傻的事儿。其三,有了卖杏的经历,她明白了村人的隐秘心思,一心地想赚钱,却找不到赚钱的门路和领头的人。而自己在此中已经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相信她的竞争,必会赢得村人的支持,从而实现自己的心愿。
其实,因了暂时地胜出,让突如其来的激奋和喜悦冲昏了头脑,木琴对自己进行了过高地估计和忘乎所以地未来展望。第一条的断定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对酸杏的认定却出现了偏差儿。几年后,随着修路工地上那一声炮响儿,那一阵铺天盖地的石子雨破空倾注而下的时候,木琴彻底地认识了酸杏,并对酸杏从心底生发出了终其一生的愧疚。这当然是后话。
木琴的竞争手段极其幼稚可笑。她所采取的措施是四处溜门儿,拉拢人心,到处数说穷的害处富的好处,以及自己的一整套致富计划,就是将杏林归拢起来,组织人员集中管理,秋后统一分红。仅此一项,每户每年就有千八百元的收入。
酸杏在意识到木琴的险恶用心后,着实慌乱了一阵子,坐卧不安如热锅里的蚂蚁。他的嘴唇上冒出了晶亮的水疱,掩在嘴唇上稀疏的胡须里,像一粒粒生杏果的核仁。
为了保住自己既有的地位和利益,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他毅然出击了。与木琴不同的是,他选择了走上层路线,先把村里十几名党员安顿好,又不分白天黑夜地往公社窜儿。
很显然,酸杏很轻易地取得了战略上的主动权,而木琴却犯了一个战术上的严重错误。因为木琴所能宣传到并有着良好信誉基础的,只有那帮吃过卖杏儿甜头的妇女。男爷儿们大都不敢相信木琴唇红齿白悠悠忽忽如天方夜谭般的鬼话,他们只相信土地和汗水。而且,在全村十几名党员中,只有木琴是妇女,这就注定了她此次夺权失败的命运。
这年的初冬,酸杏以绝对优势连任村党支部书记。同时,按照公社的统一部署,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将所有田地、公用设施,以及杏林统统分包给了农户,就连队里的锨镐犁耙也都分给了各家各户,未留一点儿剩余。
这一举措令杏花村人既意外又惊喜。意外的是,这世道变化之快,原本是国家集体财产的土地,竟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进了自家的门槛。惊喜的是,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而这命根子现如今竟由自己摆弄了,就像摆弄自己的娃崽儿一样随心所欲,这可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呀。
田地和杏林在承包上采取抓阄儿的办法进行的。乍看起来,这种办法是古往今来多少辈人最认可最公道的分配方式,每个人的机会均等,全凭运气来掌握,但实际结果又使大多数村人觉得不合理。因为除了木琴家外,其他村干部都抓到了全村最好的田地和杏林。有人猜疑这其中有诈儿,就到酸杏家里闹。酸杏笑眯眯地问,有啥证据么。谁也没有抓住啥把柄,只好认命,做鸟散状,无怨无悔地奔回家里,精心盘算着明年开春该在哪块田地里种啥谷物,哪块田地里需要担进多少担屎粪。
木琴自打夺权失败后,脸上一直挂着笑。承包之后,那脸上的笑容更加剧了。
家人明显感觉到,那不是欢喜的笑,因为它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钟儿和杏仔研究了许多日子,一直没弄清这笑的名称和内涵。直到有一天,钟儿正坐在教室里写作业,杏仔忘乎所以地撞开教室门,不顾全屋同学的惊讶,高举着胡老师那本厚厚的词典,对着钟儿叫喊道:“哥,我知道了,那是冷笑!”
在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声中,钟儿气急败坏地把杏仔摔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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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曙光(8·2)
日子随着村人在田地上拾粮食拾票子甜美激昂的梦乡里倏忽而逝,醒来时,已是到了一九八二年第一次收获的杏黄时节。
两年前做出叛逆举动的木琴,一下子成了村人学习的榜样。穷红了眼的村人纷纷效仿木琴的做法,一股脑儿地往公社驻地涌去。当然不会再像当年那样鬼祟地出入,而是大摇大摆大模大样地早出晚归。当年那几个与木琴一起做出过惊人举动过后又吓破了胆儿的妇女,则像经验丰富的导游,指指画画地走在最前面,其中有新加入的酸杏女人。兰香和雪娥还带着部分人到了县城里去卖。
在这支浩浩荡荡的卖杏大军中,独独没有木琴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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