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3/4 页)
道:“中央说了,县里没说,公社没说,咱就不能干。穷,穷怕啥?愈穷思想愈正哩。”
看到酸杏一反常态的嘴脸腔调儿,木琴也生了气。她撇撇嘴回道:“思想还正哩,连自己的闺女都怕掉到糠囤里,思想还咋正?”
木琴的这句话正戳中了酸杏的疮疤,兰香上他家提亲的事早已经在村人中间传遍了,会上的几个人当然知道木琴所指的是怎么一回事。酸杏已经被木琴逼得没了退路,事到如今,只得硬着头皮,撕破了脸皮,与木琴血战到底,好歹争得一份将要殆尽的颜面和威严了。他被逼懵了,不自觉中渐渐撇开了自己的身份和会议的主题,竟与木琴争吵了起来,谈话变成了吵架。一个说自己的闺女自己管,愿意嫁谁就嫁谁,你管不着。一个说你欺贫爱富,也是怕穷。
这顿争吵一直持续到下半夜。
初时,班子成员还神情专注地听着,到了下半夜,都忍不住呵欠连天起来。弄得酸杏孤立无援,嘴皮子功夫又比不得木琴,只好拿出刹手锏,宣布公社沈书记的决定:木琴同志停职检查。
这个决定让到会的村干部们大吃一惊,才知道此事远非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心里暗自庆幸没有像往常那样多嘴多舌。惹恼了酸杏,就等于惹翻了公社,往后决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啃。而对木琴来说,不啻是自己政治生涯上的一次毁灭性打击。
只几天的功夫,木琴显得老了许多,其明显的征兆是脸上的皱纹增加了,且在不停地增加。她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整日闷不作声,话语更是少得可怜,不到非说不可的时候,就闭紧了嘴巴,咬紧了牙关,不说不笑不出声。
与此同时,茂生对杏仔的怨恨也在增加。因为在一段时间里,茂生竟然不让杏仔到学校去上学,整日尾巴般地跟在他的屁股后上地干活,以此来惩罚因他捅出天大祸事的罪责。在木琴的强烈反对下,杏仔才结束了近一个星期劳教般的苦难生活。
木琴似乎并没有被击倒。她始终坚信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就拒绝检查,并与公社党委前来谈话的人申诉辩解。这样的对抗是极不明智的,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并彻底把自己推向了政治上的绝路。
不久,木琴被撤职,并受到党内警告处分。
处理决定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杨贤德亲自赶到杏花村,召集了全村十几名党员参加的党员大会,在会议上义正严词地郑重宣布的。其时,熟透了的杏果已经坠落到地上,烂成了一滩儿泥水水儿。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遥远的曙光(7·3)
从事业的峰巅一落千丈,瞬间跌进深深的低谷,此中的落差让木琴顿感头晕目眩,无所适从。
她的话更少,脸色更加阴郁,心事更为沉重。她开始失眠,经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白天又无精打采,做活计也是丢三落四的,常常丢了这个忘了那个,好似没了大脑一样,迷迷糊糊地晃悠在院落里。
茂生心疼木琴,就不让她出门上工,叫她呆在家里静静心,好好修养一下。而且,他把家务活全包揽下来,做饭喂牲畜,样样自己抢着来,不让木琴插手。其实,这样做恰恰又适得其反。木琴本就忙碌惯了的,一旦松弛散漫下来,愈是加重了她内心的郁闷和压力,觉得自己像一个废人一样,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生活没了动力,工作失去了目标。近乎封闭了的生活状态,让她渐渐游离出早已习惯适应了的原生态环境,成了一具无所依附的虚体空壳儿,并有了愈加颓废下去的发展倾向。
期间,也有一些妇女偷偷来看望木琴,说一些宽慰贴己的话。酸性女人是第一个来安慰她的。接着,又有雪娥、豁牙子、兰香、满月、胡老师和挂儿等等一干众人,走马灯似的进出在她的院落里。愈是这样,愈是把木琴本就郁闷的心肠搅得更加郁闷沉重。茂生也看出她有些心烦意乱,便对来人的态度变得不冷不热起来,让想去看望木琴的人因了茂生的不欢迎态度望而生怯,渐渐地也就止住了跨进她家门槛的脚步。
院落终于安静下来,却又显得更加落寞冷清。唯一能打破这难耐落寞的,就是屋后酸枣婆娘时不时地故意放开嗓门儿发出的近乎夸张的说笑声。酸枣婆娘似乎重重地出了口恶气,两年前被木琴和茂生娘合伙欺辱惹下的闷气直到今日才舒畅地吐出来。这让她感到老天确实矮了,现世现报儿呢。
茂生一家人因了木琴的缘故,也都小心翼翼地进出在自家的院落里。茂生只知闷声不响地做活计,撂下耙子拿扫帚,整日忙得团团乱转。京儿把木琴的下场统统归咎于是自己闯下的祸端造成的,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