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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毛觅青走到他的身边,挽起他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我爸爸与警察厅的人还有些交情,也许能帮上忙。”
薛覃霈闻言,并没有认真对待,然而他还是点点头:“好。”
于是二人换衣出门,拦下一辆黄包车后直奔警察厅而去。
却说余绅被逮捕后,并没有直接下狱,而是到了一个小房间内,与一个日本翻译面对面坐着。
日本翻译笑容可掬,中国话说得也很流畅。只不过他虽是个中年男人,却不知怎的看起来像个中年妇女。他的一张脸抹得雪白,头顶却有点要秃。而本来就有点稀缺的毛发又被他一丝不苟地抹得油光滑亮,看起来几乎就有点像是黑色的田垄了。
余绅本是惶惶坐着,见了这笑容他倒是不大害怕了,因为感觉很是滑稽。
日本翻译笑了一会儿,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又在桌前展开铺平了一张报纸,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这个是被我们截获的一封信件,这个是你的报纸。”
言罢他往桌上瞪了两眼,一时没有找到所谓的信件,于是又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摆在桌上:“喏,你看。”
余绅瞪着眼看他:“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日本翻译了然地啊了一下,合起手掌对他笑道:“你就不要装傻了。装傻在这里是没有用的。你若是不同我们合作,恐怕就要吃苦头了。”
“你把话说清楚。”余绅迅速瞥了他一眼,又有些心慌起来。
“好,我也喜欢讲痛快话。与我们合作很简单,首先你必须得停止在报纸上对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诋毁,从今以后,稿件由我们提供,你只要负责刊登就可以了。”
“这……这报社又不是我开的,我哪里能够决定呢?要不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联系一下我的老板,好叫他知道一下这件事情。”
日本翻译又推推眼镜,抬眼从镜片后面看着他,这样一来,那略有些脱发的头顶便又显露出来了。他沉吟一番,末了答应道:“可以,我现在带你去打电话。”
余绅惴惴地跟着他往前走,拿起电话,却也不知要打给谁,最后只能打到香港的报社去。
他很害怕那边没有人接,那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幸好没过多久,电话那边便传来了声音。
余绅稳定心神,直接把事情简明地说了一遍,那边沉默了一下,却是抱怨顾君盼不在,自己也做不了主。
余绅心里一咯噔,不得已发了话,一字一句缓缓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日本翻译在一旁,却是认真凝视着自己眼前的墙皮,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余绅说完这一句话,猛地就抽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颤颤道:“随你们吧,我做不了主。这报社眼见着就要散了,没有什么价值,你们要了也是白要。”
日本翻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没多久,余绅被关起来,再没人管他了。
与此同时,薛覃霈与毛觅青在警察厅兜兜转转,却是被人四处打哈哈,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余绅身在何处,更是个未解之谜。
他急过了头,反倒镇定下来,心里惶惶的,只站定不动,眼珠子都凝滞住了。
毛觅青虽然不情愿插手此事,可心里反复掂量一番,又实在不忍心看薛覃霈保持着这个样子,便还是开口说道:“这警察厅一向不是个秉公守法的地方,倒不如我们先回家,我给爸爸的朋友打个电话,叫他问一问。你先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薛覃霈看她一眼,低低嗯了一声,毫无收获地回了家。
之后小半天时间,毛觅青一直手捧着电话听筒,来回转换着态度,说话。
薛覃霈站在一旁竖了耳朵仔细听,发觉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与家里人争吵。另外一小半的时间,她要么是沉默,要么便是委屈,总之是一个强硬的态度,可见她与家里人的关系是不好的。
于是薛覃霈无所事事地又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压下自己不安的心跳。
啪嗒一声,毛觅青扣了听筒,转身对薛覃霈:“打听到了,说是没什么事情,但是也没人在管,要把人放出来恐怕要给钱了。”
薛覃霈抬头,从沙发上站起来,两道长眉一绞,不无忧虑地说道:“毛小姐,你再借我些钱好不好?我……到了香港就把钱还给你。”
毛觅青闻言眼圈红了,把脸扭到一边,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