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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大海,大海又连接了天外,最怪异最费解的事情就在这一带频频发生。其中不可胜数的当然是神仙故事,这是沿海人与另一个奇异世界交往的记录,原来人与神的分界就在这里。秦国有渭河大平原,良田千顷,可是这与大海相比就算不了什么了。大海无边无际,其中有时隐时现的岛屿、有茫茫水雾,那里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关于这些不能抵达之处,一切也就只好听任方士们随口演绎了。秦始皇越是到了晚年就越是知道,齐国虽然被武力征服了,但这其中真正的隐秘还远远没有打开,这里等待他进一步征服的东西,还有许多许多。
于是就有了秦始皇晚年的东方之旅。以当年的马车而论,从西到东走上这么一趟,费去的时间和精力在今天看来真是不可想象。究竟是一颗多么固执的心、多么巨大的吸引力,才能让年迈的帝王走上这个可怕的旅程,也就只有留给后人去猜测了。就这样他上了路,而且一连走了三次。如果不是最后一次沙丘上的死亡阻止了他,他还会将这种旅程重复多少次呢?谁也无法预料。
秦始皇死了。他的遗体被运回咸阳,葬在了渭河大平原上。直到今天,他的巨大陵墓都没能完全发掘,所以今天的人还不知道它的浩大规模,不知道他最后的地下宫殿是怎样的。只不过挖掘出小小的一角,就发现了一大片令人震惊的兵马俑:这些陶俑甲胄在身,神情肃穆,又威严又迷茫地望着一个方向。
那是东方,是齐国的方向,是茫茫大海的方向。
究竟什么是齐国人的文化性格?
(见原书第二章之《游走》)
半岛东部原住民被称为莱夷人,他们的来路颇费猜详。考古学家认为其中的一部或大部,在更为久远的时代曾经奔走于贝加尔湖以南,直到胶东半岛这样一个极广大的地区,属于强悍的游牧民族。当年辽东半岛以南的老铁山海峡还没有发生陆沉,就是说从古登州到东北,整个这一大片水域是不存在的,那时还是通途。这些人或从南向北,或从北向南游荡,最终从严寒地带一路南下,在四季分明土地肥沃的半岛地区定居下来。新的地理环境让驾驭骏马的民族渐渐收心敛性,植桑种稻,成为精致农业的初创者。考古发掘已经不断证明,与同期相比,这里出土的陶器是天下最为精美的。他们在这里建立了莱国,最兴盛的时期地域极为辽阔,不仅囊括了现在的半岛东部,而且西达黄河、南抵泰岳,差不多与后来齐国最强盛时期的疆界吻合。
这个莱国在狄戎东进的过程中时有变故,经历了不少残酷的战争,原先与之联合的部族也发生过背叛行为,所以疆土还是一点点萎缩了,渐渐只剩下了胶东半岛部分。最危急的时候,这个国家的一批精锐还曾穿越老铁海峡北上,也许要为一个民族的大撤离做好探路的准备。当然这都是后来人根据考古的推断,只比一般的想象坐实一点罢了。
不管怎么说,莱国人比较起来还是不够安分的一类,这就不同于一般的农耕民族。他们游牧的野性潜伏在血管里,一经呼唤触动就要蹿跳出来,恢复起游走的老习惯。所以即便经过了许多代以后,当后来半岛出生的人早已忘记了先祖的来路时,血脉的力量还仍然在起作用。这就好比一个人夜里常常做一个相同的梦,梦境在醒来后总是不愿消逝,并且觉得这个未曾去过的梦境之地不知什么时候真的光顾过一样,因为那里的一切实在太熟悉了。这种情形可能就是血脉的作用,是血脉的记忆。
莱夷人的骏马后来少了,并非人人都能骑在马上,但是远行的心事却是人人都有的。翻翻史书,会发现这里有这么多的男男女女抵达了四面八方,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由于举事不凡,最终青史留名了。秦国统一中国之后,都城不再是临淄,而是远在天边的咸阳。这个西部城郭对大海边上的人而言是多么遥远和陌生,不过就像当年游走临淄一样,他们很快就不畏艰难地一路跋涉到了咸阳。他们总是像孩子一样好奇,想亲眼看一看这个政治经济中心,看看自己能否对这里施加一些影响,多多少少改变它一点什么。
结果就是齐国方士的大批西进,是齐国商贾频频出现在咸阳街头。这在当时,对于相对封闭的秦国而言是个不小的冲击。如史书所记,他们当中的不少人直接影响了秦国的政治,与当政人物多有接触,甚至和秦始皇本人取得了密切的联系,一度还让其言听计从。莱夷的这些人游走成癖,玩耍游戏的心也太重,这就与纯粹农耕立国、严刑峻法的秦国人在脾气上犯冲。所以说后来发生的焚书坑儒事件,也不能完全从政治背景上寻找原因,其中还有一些虽然微小,却不能不予以正视的问题,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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