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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令的要求来的,绝没有任何贿赂的嫌疑。
我们这些女性宅眷拜见过张侯后,都一起退入后堂的厢房,只留下阿舅和夫君在堂上侍侯张侯。他们在堂上愉快地交谈,我们在厢房里坐着,感觉天色越发黯淡了,不知不觉,时间大概已经过了餔时,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好在这时婢女进来禀告,说堂上已经将饭食准备好了,请我们上堂去进食。
张侯请亭长一起进食,这位列侯真的很平易近人。以前我老听说长安的贵胄列侯们都很盛气凌人,骄横不法,现在看来并不可靠。
见张侯发话,阿舅也热情地附和:“一起吃罢,不要客气。”
饭菜都是亭长等人弄的,现在却搞得他自己像个客人,我感觉人世间真的太多不平。
亭长受宠若惊,说话都颤抖了:“既然,既然明侯和明府都,都命令下吏侍食,下吏,下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舅捻捻他的胡须,面带微笑,很为自己的施惠感到快乐。但他看了侧眼看了张侯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把手放下了。
我差点笑出声来,也偷偷看了一眼张侯,阿舅大概是意识到张侯没有胡须可捻,自己在他面前捻须有点骄傲罢。
不过阿舅好像要掩饰这个尴尬,没话找话,问亭长道:“亭长君是哪里人,敢问姓名。”他的语气仍然保持着平静,不愧是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手。
亭长伏地施礼道:“岂敢,下吏贱姓王,名利汉,府君就叫我利汉好了。”
阿舅大为喜悦:“你也姓王,看来五百年前还是同宗了。利汉也是个好名字,大有利我汉朝。”他又侧头看了一眼张侯,继续道:“夫忠心利国者,必反利其身,精诚之至也。《诗》不云乎:无言不雠,无德不报。你好好谨勉做事,将来一定会大有长进的。”
我有点烦阿舅了,他听说长安的公卿都以儒术起家,也东施效颦,天天嘴巴里引经据典,以为这样就能位至公卿,但我看子公的经术比他强很多,又有什么用,弄得差点连自己的脑袋也没保住。当官是要命好的,也许他命还不错,现在都升到左冯翊了,将来位至九卿的可能性也的确不是没有。但是,你对一个小小的亭长也文绉绉的之乎者也,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王利汉倒喜笑颜开:“多谢府君夸奖,下吏也希望有一天能够有报国的机会啊!”
张侯也笑道:“王府君说得对,只要勤勉做事,一心想着为利国家,国家也不会亏待你的。”
他的话音刚落,我耳畔只听得“嗡”的一声响,王利汉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刚才还笑逐颜开的脸庞突然凝固了,似乎戴了一个说唱俑的面具。他的两眼睁得大大的,好像在极力回忆一件什么事情,带着笑容的回忆,接着他长吐了一口气,喷出一口血沫,望前一扑,栽倒在地上。背上一枝羽箭的箭竿低徊颤抖,发出米粒般细碎的声音,又宛如一只蜜蜂在急剧振翅。
与此同时,从堂外传来一声大笑:“的确,国家是不会亏待他的,他如愿报国了。”
第22节:乐萦(22)
二二
我们登时目瞪口呆,还没等回过神来,屋外已经呼啦一声涌进了大批青壮男子,他们个个头上裹着青色的头巾,手里或执刀,或执戟,或执盾,或执钩,背上都背着弓弩。为首的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挽着硕大的发髻,下半边脸上短须横七竖八,此起彼伏。手上则挽着弓箭,很显然,刚才亭长王利汉背上所中的致命一箭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阿舅下意识地喊叫道:“来人,快保护张侯,有贼盗,有贼盗。”
张侯的侍从早就围上来,众星拱月般围住了他,手里环刀出鞘,齐齐前指。也许在这种刀戟森严的护卫下的缘故,张侯显得比阿舅要镇静点,他尖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竟刚攻击国家亭舍。”
那个挽弓的中年汉子冷笑了几声,露出一口黑中带黄的牙齿,好像被虫蛀过的朽木,零落不堪。它的参差不齐,又让我联想起海底凹凸不平的绿色礁石,随时都可能从里面飘浮出长长的海带。这是一种天天吃糙米的人独有的牙齿,我大概可以猜出这个人的身份了。
“我,太行王赵孟,来向诸位府君、将军借点钱和粮食,乖巧的话,就赶紧照办,饶你们一命,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以西王母的名义保证。”他大声道。
我们面面相觑,面色死灰。果然是群盗。之前听说常山、太原两郡的铁官徒造反,夺取郡武库的兵器,杀死县令,聚保太行山,抢掠过往官吏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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