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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了。
妫婳走到后院,经过后花园,居然见汲墨兰还没睡,而是坐在长条石椅上,倚着廊柱,一脚放在地上,一脚踩着石椅,膝盖曲起,对着满园花色吹箫。很奇怪的姿态,却被他弄得放荡不羁,空添风流意态。
妫婳默默望着他,箫音幽思,竟是《凤求凰》,相如以曲求文君,文君听曲春心萌。不知道他所求的又是何人,为何又在这儿伤神。妫婳垂下眼睫,静静地听一会儿,终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与她无关了,于是便绕道走。
却忽然听到汲墨兰说:“水姑娘。”
妫婳一愣,僵住了,却不敢回头。汲墨兰忽然走上来,妫婳背对着他,头上又戴着纱帽,只看到他朦胧的身影移到她前面,静静地望着她,似端详她。
妫婳忽然有些不堪地低下头。汲墨兰忽然喃喃道:“花移影动,疑是故人。”
妫婳立刻答道:“妾身未曾见过公子。”她的声音沙哑如含碳。
汲墨兰一愣,遂摇摇头道:“是我想多了,小生冒昧,打扰水姑娘了,低头淡淡伤神,又道,“这是龙凤对箫中的凤箫,据说乃弄玉所用,小生见与水姑娘有些面缘,便送与水姑娘吧。”
妫婳推辞道:“不敢。”
汲墨兰自嘲一笑道:“本来是要送与故人的,可是故人已去……”他的声音忽然有些低,听不明语气,“便送与有缘人吧,还望水姑娘不要推辞……”
妫婳忽然不忍拒绝他,沉静一会儿,遂点点头,伸出玉手轻轻接过,汲墨兰却不放手,稳稳执着玉箫。妫婳拉不过,抬头奇异地看他,纱帘朦胧中却他紧紧盯着她,眸光稳稳锁住她,似要看清什么。妫婳一惊,差点抖落玉箫。汲墨兰回神,这才松手,低下头,淡淡地道:“谢谢。”
静了一会儿,又道:“小生下月便成亲了,日后便不能再见水姑娘了,有缘也仅此一见,水姑娘,小生告辞了!”说完一拜,便转身离去。
妫婳默默望着他,两手抓着玉箫,那上面还留着他的温度,温热如暖流,冲击她的心灵,她忽然觉得有种哀伤想哭的情绪,尚未抑制,眼泪便湿润了双眸。
这几日,汲夫人的病情越来越重的,虽然婚事已近,但汲墨兰还是日日伴在娘亲床前,亲侍汤药,府里的人叫他出去筹备婚事,他也一步未动。到了大婚那天,汲夫人更是一直昏迷不醒了,汲墨兰不肯走,萧铭便把他训斥了一顿,他也不听,后来还是拿那句话骂他:“你之前是怎么答应你娘的?你答应她无论如何都让她活着看到你大婚,可是你娘快不行了,你还拖拖拉拉,你想让你娘死不瞑目吗?”汲墨兰这才愿意离开母亲床前去准备大婚。
汲府到处张灯结彩,下人穿梭,客人往来,今天是汲大公子的大喜日子,府里自然办得极为隆重热闹。
汲墨兰已穿备妥当,一身大红的喜服把他衬得更清俊高贵,俊美得仿若神仙,下人都不敢直视。然而,此时他却把所有人都挥走,自己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对着案上放着的香雪画的《论始皇赋》发呆,他玉手默默地划过纸面,轻轻展平它,淡淡抚摸过那些字迹,玉面上流露着淡淡的哀伤,脑海里划过那人的清纯如栀子花般的笑容,忽然内心一阵抽痛,物是人非,故人已去……他默默地闭上眼。
门外忽然有下人道:“大公子,时辰到了,迎亲的队伍已经准备妥当了。”
汲墨兰不说话,仍是静静地闭着眼,手掌放在纸面上,感受着那翰墨书香。那小厮又唤道:“大公子?大公子,迎亲的时辰到了,老爷催您呢。”
许久,汲墨兰才睁开眼,把文稿折好放到贴身的里衣里,走出去,开门,那小厮拜道:“大公子……”然而尚未说完汲墨兰便已经出去了。
他坐在马上,伴着祥乐和满目的红色,麻木地受着京城百姓的兴奋围观,当他牵着新娘子如玉的小手拜天地的时候,汲墨兰心底的悲哀已经聚积得满满,有种绝望欲哭的感觉。
“一拜天地!”司仪官高喊着,汲墨兰转过身,麻木地和新娘拜天地,长睫略下的瞬间,是无限地忧伤。然而,没有人看得到,众宾只不断地客喝彩着,汲老太爷和萧铭坐在上位满意地捋髭须微笑。
“二拜高堂!”司仪官又大喊,汲墨兰和新娘转过身,正要朝上位拜去,然而,门外忽然有丫鬟不识趣地冲进来,哭着喊道:“老太爷,老爷,大公子,不好了,夫人她……夫人她……不行了,呜呜……”
一时全场震惊,及老太爷痛呼道:“吾儿啊!”便顾不得婚宴,忙命人搀扶下坐,要出去,汲墨兰更快,闻声便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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