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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艺馐俏叶恋牡谝槐痉ü�返闹�鳎�300多页,加上其他两门课还有大致相当的阅读量压着,根本读不完。如此主持讨论,心惊胆战。
不过,我马上发现,人家并不在那里检查你是否读完了书,而是要看你的思想。于是灵机一动,马上提出一个话题:作者仅仅提出没有技术进步,但没有分析原因是什么。这似乎和年鉴学派的基本信念有关:基层社会这种“长时段”的缓慢演进,如人口、生态等,是历史最本质的深层动力。政治层面的变化(传统史学的主要题材)则是短时段的、浅层的现象,很难影响长时段的历史。人类不过是长时段的历史的囚徒。想跳出生态和技术的时代限制,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好像胳膊拧不过大腿,是徒劳的。真是如此吗?我引述彭慕兰的一个研究,指出在20世纪初的山东,有改良的棉花种子,但当地一些社会就是不接受。原因之一是当地村里的统治阶层,害怕一旦引进了改良种子,村民得到了实惠,就都跟着那些带来新种子的人走,自己的权威受到损害,所以他们抵制新技术。由此我进一步提问:法国农村没有技术进步,究竟是技术本身的问题,是长时段历史的缓慢节奏所导致,还是地方权力结构的问题?政治上的所谓浅层的变化,是否可以决定性地扭转长时段的深层历史发展?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讨论班:大学的教学与文化(3)
此论一出,全班一下子被激活,James Scott兴致尤高,马上引述其他例证对我提供支持,说二战前美国海军将领拼命抵制新技术的运用,生怕一旦技术更新,自己这一代不懂新技术的人会被新一代替代,结果影响了美国海军战斗力的提高。可见,技术是否进步,不能仅仅通过技术本身来解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这堂本应该上到下午5点的马拉松课程竟然没有能够按时下课。经此一事,我慢慢找到了门道,自信了许多。反复磨炼的结果,使自己的创造力大有长进。
“什么都写”就是什么都想
这种讨论班,挑战着我们的整个教育观念。几年前我和*教授就法学院研究生招生考试要博还是要专的问题展开辩论。他因为招生考试太博而罢招,我则说法学院研究生考试完全不必考专业,要考学生的中文、外语和分析等几项基本能力。因为你看看美国的研究院就知道,学生入学前的专业知识基础并不是那么重要,但人家培养人才非常有效率。在那里,关键看你会不会读,会不会写,是否知道如何思想。
最近,贺教授对北*学院新生讲话,提到这次辩论,在介绍我时,用不无嘲弄的口气说我是个“什么都写”的人。可见,在我们的一些教授(甚至许多和国外接触频繁的教授)看来,“什么都写”显然是不严肃、不深刻的同义词。但是,如果你真到美国大学的讨论班试试就知道,前后左右坐着的,常常是非“本专业”的人,讨论很快就脱离具体学科。你对人家讲的问题一无所知,就插不上话。最好还是什么都能谈。这也无怪James Scott这么一个研究农业社会的专家,一下子讲起美国海军来能振振有词。其中道理是社会对教育的要求就是如此。我前面已经讲过,你接受法学院训练时,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干细胞研究这回事,但当了法官,马上面临干细胞研究的案子。你能说这不是我的专业,我不是个“什么都弄”的人,因此拒绝受理吗?教授这样的态度,自然影响到了教学。看看我们的大学,学生缩在狭窄的专业中,听那些只知道自己专业的教授满堂灌。我当年上北大,一个突出的感觉是,一走进课堂,就像进入一个和现实完全没有关系的世界。在那里随着不闻世事的老学究梦游一小时,出了教室门,才算回到现实中。这样的教育,能给学生提供什么呢?到了社会上,任何问题几乎都是什么都涉及,你必须准备好接受出其不意的挑战。学生守着自己的学科,没有自由思想、自由表达的训练,没有讨论班刺激出来的创造欲,能够解决什么现实问题呢?
如今我自己教了书,才充分尝到“什么都写”的好处。因为“什么都写”就是什么都想。这几年“什么都写”的经验,等于把在中国大学中错过的基本的人文教育补回来许多。生活是活的,历史也是活的。“什么都写”之后,看历史的眼光也大有不同。比如我给学生讲希腊史,讲起希腊的军制和同性恋问题,我不是照本宣科,而是从美国自克林顿上任以来对同性恋是否可以参军的辩论谈起。在现代的许多美国人看来,同性恋参军,把军队内的性关系搞乱了,影响战斗力。可是在古希腊,人们认为同性恋组成的军队最强大。因为任何一个战士,在自己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