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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篱下这话怕是毫无根据了,再者,如果二太太有意呢?
大老爷给段四软噎了这么几句,心里已是大不舒服,但面子上却不愿软了这口气,便一口咬住说,此事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然后又让缎子去喊大太太。
段四当时不往下说了,端起杯来从容饮茶,倒弄得大老爷有些尴尬。于是,大老爷也做出喝茶的样子来,若无其事地看着段四那张基本上还算是俊朗的面孔,突然想到了一种动物癞蛤蟆。
癞蛤蟆又叫疥蛤蟆,学名蟾蜍,身上可分泌出一种有毒的白色乳状物,人的皮肤沾上了会起泡长疮,但能入药。大西河里有很多癞蛤蟆,春天水少的时候常常有人挡汊河捉鱼,在渐渐干涸的泥塘里除了鱼更多的是癞蛤蟆,并且成双成对,大蟾蜍背上驮着小蟾蜍,小的为雄,大的为雌。也有人捉不到鱼就把癞蛤蟆剥皮吃肉,一只有半斤重,粉嫩嫩的很鲜美,大多数人不敢吃这东西,大老爷更不吃。大老爷想到癞蛤蟆当然是因为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俗语,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玉斗街上五岁顽童张口都会说。段四想娶二太太,在大老爷看来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能让大老爷稍微安心的是幸亏自己对二太太捷足先登,这项在当时看来卑鄙无耻的事现在想起来却是英明无比,正应了先下手为强那句话。但问题是任何事都很难说一成不变,尤其是二太太,如果她是天鹅,而癞蛤蟆可远远不是段四一个,以前赵铁手就图谋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固然是异想天开,但是如果天鹅受了伤,不能飞不能动,而她的周围全是癞蛤蟆的话,其结果也可想而知。于是,大老爷决定在纳二太太的问题上勇往直前,以免夜长梦多。
大老爷极少做梦,这也是他身体健壮的表现,但这一夜却是胡梦连天,先是跟二太太在一起亲热,后来二太太无情地推开他,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而那个男人从背影上看就是段四!绫子在一边说,让她走吧,骚狐狸精!有什么好?她走了我跟你。但是大老爷感到撕心裂肺一般地痛苦,忍不住勇敢地追上前去将那男人一把抓住,扳过肩头来一看,却吓了一跳,原来这男人不是别人,却是在保和堂放牲口的官杆儿!官杆儿已经长得五大三粗,力大如牛,一掌将大老爷推开,用非常下流的口气对大老爷说,你这个老骚巴,弄多少才算完?你干得了不?要不这样也行,咱俩打赌,你要是赢了这个女人归你,要是输了就归我,行不?大老爷大怒,正要将这个下流坯子呵斥一顿,却听二太太说,你老了,认输吧,跟女人耍个年轻。大老爷伤心至极,接着梦就醒了。
大老爷对此毫无警惕,十八年以后,大老爷已经把这个梦忘得一干二净,官杆儿却真的因为一个女人跟他打赌了,那时候大老爷仍然执迷不悟,结果输了个一塌糊涂,并且为此丢了性命。要是大老爷及早从这个悲伤的梦中得到启示,也许十八年后会躲过这一劫,可惜大老爷除了在梦中大喊大叫之外,梦醒之后竟然再不愿想这个荒唐透顶的梦,并且努力把这个离奇的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太太是被大老爷梦中的喊叫惊醒的,那时天还没有大亮,只是窗户纸有些微微发白,但是公鸡已经一声比一声高昂地叫起来了。
大太太问,老爷咋的了?咋的了?
大老爷心中的郁气尚未发泄出来,又不好跟大太太讲梦里的事,只说白天乏了,睡觉不塌实。
大太太给大老爷掖了掖被子说,睡吧,还得会儿才天亮呢。
但是大老爷再也没有睡着,他的思绪全部集中在了二太太身上,他决定将纳二太太的事提前,以免横生枝节。
田师长抽丁征饷的大网像一块乌云,在腊月二十三严严实实地罩在了玉斗及其四邻八乡的天空。先是十几个头戴大檐帽身着制服的人骑马进了村,在平时人们喜欢聚集的观音庙前贴了布告,然后跟着勾八混饭吃的裂瓜嘴就筛着大锣沿街吆喝,各家各户到观音庙前集会听布告。
玉斗人已经有几年没见过当兵的进镇里来了,偶尔见着段四带着随从在大街上走过到保和堂去,但都没觉得有什么威慑,可是现在不同,开进村来的大兵个个脸若冰霜,耀武扬威,并且没有见到保和堂的大老爷出面。大老爷蒋万斋是玉斗镇的头面人物,蒋万斋从不干坑害乡邻的事。
大老爷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按常规,上面来人应该先告诉他才对,他是玉斗镇的知事,更何况抽丁征饷这件事是需要镇知事出面协助的,当然,镇知事除了大老爷之外,还有勾八和孔先生。
大老爷蒋万斋来到镇公所的时候,孔先生正陪着一位军官喝茶,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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