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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应该怎么说呢?这个由于温情和克制而性格高雅的人,找不到任何能压制住他的激情的东西,他带着所有的热情沉溺于悲衷之中,而性格平庸的人却是怀着这种热情寻欢作乐的。
拉费尔伯爵在他六十二岁的时候依旧象一个年轻人,作为一名军人,尽管劳累,他始终保持了他的精力,尽管遭到一些不幸,他始终精神抖擞,尽管有米莱狄,有马萨林,有拉瓦利埃尔这些人的干扰,他的身心始终恬适宁静,而现在,自从他失去他晚年的青春的支柱以来,阿多斯在一个星期里就变成了一个老人。
他还是那样漂亮,但是身子弯了,还是那样庄严,但是显得忧愁,满头白发,神态文雅,但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从他独自一人以来,他喜欢去那些林中空地,在那儿,阳光穿过小路两旁的叶丛洒下来。
他一生中最喜欢艰苦的锻炼,在拉乌尔不再在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忘记这种锻炼了。仆人们平时习惯看到他一年四季都是黎明即起,现在在夏天听到响七点钟,他们的主人还没有起床,都感到很吃惊。
阿多斯躺在床上,枕头底下放着一本书,他没有睡着,他也没有看书。他躺着,是因为好不再支撑他身体的重量,他让他的灵魂和思想都从肉体中冲出来,回到他的儿子或者天主那儿去。
有时候,别人看到他好几个小时一声不响,毫无知觉地沉思着,都十分害怕。他再也听不见畏畏缩缩的仆人的脚步声,这个仆人是到他的房间门口来偷看他的主人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他忘记了白天已经过去了一半,早中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时,他给叫醒了,他下了床,走到他的那条昏暗的小路上,接着,稍许到太阳底下走走,仿佛是想和不在眼前的孩子分享片刻温暖的阳光。然后,凄凉的、单调的散步又开始了,一直到他筋疲力尽为止,到这时候,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回到床上去,那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
好些天来,伯爵不说一句话。他拒绝接见任何客人,晚上,可以看见他点亮了灯,长时间地写信或者翻阅羊皮纸文件。
阿多斯写了一封信去瓦纳,又写了另外一封信去枫丹白露,但是都没有回信。我们知道其中的原因:阿拉密斯已经离开了法国;达尔大尼央从南特到了巴黎,又从巴黎去皮埃尔丰。他的随身男仆注意到他每天散步走的圈子一天比一天少了。极树下的林荫路对他的两只脚来说立刻变得太长了,而以前他一天要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上一千遍。现在伯爵吃力地向中间的那些树走去,在长满青苔的长凳上坐下来,这条长凳伸向旁边的小路上。他等待体力恢复过来,或者不如说,是等待黑夜的重新到来。
不久,走一百步路也使他疲惫不堪,最后,阿多斯不再想起床了。他拒绝吃任何东西,虽然他并不呻吟叫痛,虽然他嘴唇上一直挂着微笑,虽然他不断地用他那柔和的嗓音说话,可是他的仆人都吓坏了,他们到布卢瓦去找已故王叔的从前的医生,把他领到拉费尔伯爵这儿,设法让他能看到伯爵,而不让伯爵见到他。
于是,他们把他安置在病人隔壁的一间小房间里,请求他不要露面,他们生怕惹主人不高兴,因为他并没有要请医生。
这位医生同意照做了。在当地的贵族看来,阿多斯是一种典范。布卢瓦人都为有这样一位代表法国古老的光荣的神圣人物感到自豪。阿多斯和国王临时封的那些贵族相比,真是一位大爵爷。国王用他的刚拿到的、灵验的权杖随便碰碰外省那些纹章系谱树的干枯的树干,就产生了这样一些贵族。
可以说,人人都尊敬,都热爱阿多斯。医生看到他的仆人哭哭啼啼地和当地的穷人都聚集到这儿,感到无法忍受的痛苦。阿多斯一向用他的仁爱的言语和施舍的财物带给这些穷人安慰,帮助他们生活。医生从他藏身的地方观察那种神秘的病情的变化,这种变化使得一个不久前还充满生气、渴望生活的人身体佝偻了,它一天一天地严重地侵蚀着他的生命。
他看到阿多斯的两颊上现出发烧引起的绯红色,热度始终不退,它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它慢慢地,无情地藏到这个防御物后面,由于它造成的痛苦而升高了。它是危险状态的起因,也是危险状态的结果。
伯爵不和任何人说话,他甚至也不喃喃自语。他在沉思中怕听到任何声音,他的沉思到了接近入迷的过分激动的地步。一个人即使还没有属于天主,但是这样全神贯注,那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