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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有万人听赏,那也只是唯弹给繁吹一人听,再多的人,也只是仪仗旁的宾客,也只有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主角。
听者皆明,而受者,却永远不明。
繁吹,我就要远征了,这曲,是我第一次弹给你听,你竟然听不到,真是遗憾。我坚信不要你救我,我也可以平安归来。七分是对你的担心和不忍,另三分,或许是我的好胜心在作祟。可我也说不清,也有可能那三分依旧是满满的对你的担心和不忍吧,还有思慕。这一战回来,我只把这曲,唱给你听。其实,回不来也没有什么不是吗?你的每一命都无穷无尽,即便日后再失一命,不还有一命吗?你仍可以看遍万世河山,千载繁华,仍然可以去欣赏人世极乐,放浪形骸,就算……你忘了我,只要你活着,就好;我在云端看着你,也好。
思绪早已飘远,只有手上的动作,始终不停,这已变成了他铭刻于心的习惯、天性、本能,他至死也不会忘,那日繁吹执着他的手,教他弹这首曲。
罢了,罢了,不想了,时间到了。该,走了。
华珧颤巍巍地收了手,心中百转千回。
“出发!!!!!”华珧举鞭高呼。金光熠熠的“风雷”鞭在他面容上投下光彩,犹如神祗入世。
“出发!”士兵枪上的红缨在风中猎猎舞着。
“大乾必胜!”“大乾必胜!
“我大乾!必胜!!!”
战马的嘶鸣响彻行云!蹄声之下,尘土飞扬,走砾飞沙。
☆、枯等
汪洋一望无际,十只烧着火的船缓坠入边际,华珧双手撑着鞭,负隅顽抗。
两只船上,大乾的红旗摇摇欲坠。另八艘船上,西国的旗旌高高飘扬。只是,那八艘泽州军舰上的旗杆中央,都有一面延国的国旗——那是一个与大乾隔了一片汪洋的遥远之国,却与大乾关系甚好,互通往来,已有百余年。
有些事,做来实在不耻,可这本属于西国的泽州叛军,为了赢,完全不择手段,不仅杀了大乾的中流砥柱,还破坏了大乾与延国的关系。
这一站,史称“接舷战”。
据多年后的《泽州志》详细记载:“强弩大将军华珧,于康成四年九月某日,率两万大乾军力抗泽州叛军。两日后,珧欲于连船而便于接舷,整装待发。俄而,八艘延国货船近旁,珧不以为意,须臾,延国旗降下,升上西国旗,百余台火炮见于船板,俨然西国海军。珧大惊,然舷已接。珧不敌,据于船,无人生还,大败西国水师。”
西国泽洲叛军就用这样卑鄙之法,以八万人胜了两万人,本就胜之不武,只可惜了华珧——大乾的半边天,塌了。
消息飞也似地传遍了京都,举国缟素。民间百姓们对于这位“风华金城”华大将军的崇敬程度,丝毫不亚于对他们的皇帝。这民间百姓又不顾忌什么礼节,也不顾举国上下只有皇上归天才可全国缟素,他们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
望神楼上,繁乾看着遍地白绸,简直恼羞成怒,却也无法,只能将华珧厚葬。毕竟,他已除去了心头大患,忍这一时,他就可守江山万世了!
八月秋高风怒号,风定云墨色,漠漠向昏黑。日近黄昏,繁吹才拽着床幔从床上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了?”
……
“来人啊!伺候更衣!”繁吹加大了声音。
外面慌忙跑来一个小厮,端了铜盆。“翊王爷”。
“这……华珧出征了吗?”
“回王爷,我家将军十五日前就已离京。”
“什么!他怎么如此胡来,那他现在可有消息?”
繁吹还记得他曾在华珧军中安插了几个心腹,一有战事,必定紧随华珧左右,两天一报,八百加急。
“有是有,只是……”小厮支支吾吾。
“说!他的事,我迟早要知道,你要说了,饶你不死!若是你现在不说,日后我知道了,你就永远不能再伺侯你家将军了!”繁吹忍着腰上的酸痛,硬撑着威严。
“咣当!”铜盆在地上和着清脆的声音转了几圈。
“回,回王爷,我家将军,将军,他,战死在,在泽洲了!”铜盆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厮近乎于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不真。
所以,繁吹没有信。
即便者小厮的腰带是显而易见的纯白,他也强迫自己看不到。
因为华珧许过他天下,而他,要等着收下这份聘礼,他将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