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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書聞淡淡回:「便利店有個兼職。」
四點才換班的章書聞,六點就又要趕著上夜班。
陳永樂一句「你需要錢你就告訴我」卻怎麼也擠不出來了。他知道章書聞向來事事要強,即使他沒有那個意圖,也唯恐讓好友產生被施捨的念頭,只故作輕鬆地跟上,「吃烤肉吧,我請客,下次你再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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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在市區的老破小里,五樓,沒有電梯。
余願到這裡已經半個月了,從他踏入這個家門至今,余家人一次都沒有聽過他的聲音。
蔡芬哄了又哄,余願就是不肯開口喊奶奶。對於余鴻,余願就更是完全無視,任憑余鴻是暴跳如雷還是假惺惺地示好,他都抿著唇一語不發。
余鴻的妻子在家裡沒有話語權,但丈夫把前妻的孩子接回來,她怎麼著也不可能不介意,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個連聲都不會吭的「啞巴」。
有這樣的家庭環境,兩個小姑娘被養得無法無天,對漂亮的人形娃娃余願有著極大的興趣。特別是小一點那個,才四歲,總去薅余願細軟的頭髮。
余願疼,但不會哭,只是睜著黑黢黢的眼瞳盯著她們。他的神情麻木,了無生氣,有一回把小女孩看哭了,哇哇跑去跟媽媽告狀,余鴻的妻子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他罵了一頓。
余願毫無反應,看著女人將孩子抱在懷裡,把自己想像成一隻失去媽媽的穿山甲。媽媽在的時候會蜷著身子將他護在軟甲里,可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只能半夜蜷縮起四肢,獨自忍耐荊棘扎在軟肉上的疼痛。
王如娟教會他答應別人的事情要做到,他一直信守著對章書聞的諾言,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搭理噴火龍。
這導致性情本就暴躁的余鴻耐心全無,對余願的態度也越發惡劣。有一晚上余鴻喝了酒發酒瘋,拎著余願的衣領要求余願開口說話,余願只是閉著眼睛,倔強地抿著唇,神情將余鴻徹底惹怒,若不是蔡芬攔著,余鴻就要動起手來。
這裡不是他的家。
余願把自己悶在被窩裡,他不知道何為思念,但腦子裡裝的全是家人的笑臉。
王如娟慈愛地將他擁入懷裡、章雄樂呵呵地給他買冰淇淋,還有笑著揉他腦袋的章書聞他不明白失去的意義,但要被迫承受失去的痛苦。
「哥哥。」
無聲的呼喚散在夏季的雨夜裡。
第26章
章書聞在奶茶店下晚班回到鄭家已經快十一點了。
鄭偉新找的房子離之前居住的那間有不短的一段距離,環境卻好了不少,章書聞搬來跟鄭家人一起住後,除了夜晚回來睡覺,屋子裡近乎見不到他的身影。
他儘量避免跟鄭家父子見面,三餐都在外解決,有時候是便宜的員工餐,有時候是一頓泡麵,一天開銷控制在十塊錢左右。
章書聞打開門,見到光著膀子在客廳吃宵夜的鄭偉,彎腰脫鞋,神色淡漠地往自己的房間走。
鄭偉渾身冒著油光,喝了酒大著舌頭說:「你過來,把冰箱裡的魷魚熱一熱。」
章書聞腳步一頓,沒說什麼,沉默地開了冰箱,將裡頭的濕魷魚放進微波爐,定好時間。
鄭偉嘖嘖喝酒,「你一天到晚忙活什麼呢,回到家連聲都不會吭。」
酒鬼是沒什麼道理可言的,專找人的不痛快。
章書聞不欲跟對方糾纏,毫無情緒起伏地叫了聲姑丈,不顧鄭偉打量的目光轉身進屋。
他找了衣物又出去,迅速地沖了個涼,將換洗下來的衣服手洗擰乾晾好。他做這些的時候,耳旁是鄭偉調得高音量的短視頻聲音,誇張的大笑聲在深夜顯得聒噪不已。
等章書聞晾好衣服,在房間裡打遊戲的鄭智出來上廁所。兩人面碰面時,鄭智故意往章書聞的肩頭撞了下,「好狗不擋道。」
章書聞不惱也不怒,進房關了門,卻隔絕不了從客廳傳來的聲響。
八個小時幾乎沒停歇的工作結束後,他累到分不出多餘時間去在乎周遭的環境,只想快點入眠,好借著夢暫時獲得片刻安寧。
可是一趟下來,余願那句帶著惶恐的「別不要我」就像永不停歇的留聲機一般在他耳邊循環播放。他不知道余願搬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余家人也沒有信守承諾善待余願,也許不是他得不到這些訊息,而是他有意地去避開任何獲取的渠道,以此來麻痹自己,當日他送走余願的決定並非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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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颱風過境,章書聞難得地歇了一天沒有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