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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打狗棍冲过来,情知不妙,也不等中年乞丐“呀”的一声叫叫完,转身夺路而逃。
乞丐打架,一般没有人理会,再加上金城还只是个小孩,人们更不拦他。金城一钻进小巷,东拐西弯的狂奔了几个圈,终于把在后面一边狂叫着一边挥舞打狗棍追来的几个乞丐甩掉。
听听后面已经没有喊打喊杀的人声,金城喘着气,继续小跑了一会,不知不觉间竟跑到了双帽街的紫芳书院。那是一间已废弃的旧祠堂,现在做了私塾,位于小巷的拐角处。
金城刚好跑到门口,收住脚,边微微喘息边往里看,只见一个须发俱白的老先生正对着一群孩子在摇头晃脑地朗诵唐代大诗人李白的《忆秦娥》:萧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首同本来写的是唐代西安京城中的一个女子思念出远门的爱人时的苦痛心境,却听得金城整个人怔住,霎时间,他想起了车永宏,车永宏教他念过这首词,并特意带他到过灞陵,只见那里有一座灞桥,灞水从桥下流过,桥边两岸满载柳树,柳絮飞扬,轻盈洁白,如冬瑞雪。车永宏告诉他,眼前的景象便是关中八景之一“灞柳飞雪”,而此地乃古人离别伤怀之处。古人送别灞上,折下柳枝,以表惜别之情,正是《开元遗事》所说的“来迎去送,至此黯然”。所以是“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同时,金城想起了在西安的日子,想起了父母亲、姐姐、马老三、小欣欣,几年岁月,家散人亡,只剩下自己流落异乡,挣扎求存,真如一场恶梦;再看里面的孩子衣衫整洁,有书读,有家人疼爱,自己却要露宿街头,四处行乞,还要被人追打……想着想着,不觉悲从中来,靠着门柱,忍不住,失声痛哭。
私塾老先生也不管他的学生能不能听得懂,正解释到“灞陵伤别”,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口嚎陶大哭,抬头一看,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心中觉得好不霉气,走过来,高声问:“喂!你在这里哭什么?”
金城收往泪,抬头看看这个老先生,没哼声,向巷头走去。
以后的日子,金城继续在省城游荡,白天行乞,捡破烂,晚上睡废弃的寺庙或街头小巷,更多时则睡在骑楼下(“骑楼”是广州城临街楼房的一种建筑形式,把楼层部分跨建在人行道上,下面便可蔽雨遮阳。今天旧城区内仍可见这种建筑,而犹以上下九路一带为集中和典型)。为了避开关帝厅人马与地方恶势力的勒索,他采取了“游乞游捡”的办法,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见到有丐头或三五成群的人来找麻烦,立即走避。只要能把对方赶走,一般丐头和流氓也不会穷追不舍,斩尽杀绝;这给了金城“喘息”和“学习”的机会。
日子在动荡中度过。金城在不断的磨难中终于深切地“悟”出了两点:一是要想在省城安身立命,必须会讲广州话,而且要讲得地道,让别人听不出自己原是外省人,这样才能真正地进入这个社会(笔者注:民国时代,生活在广州城中的外省人很少;外省人大量进入广东省城是七十年代末期改革开放以后的事);二是要想在今天这个时局不稳,无所谓法制法规的省城“发迹”,就要像社会上的其他黑帮势力那样趁机搏乱;只靠一个人单枪匹马闹不出什么名堂,要有一帮人,形成自己的一股势力。但这一点不可能很快做到,自己年纪还小,这“外江佬”身份受着当地流氓地痞的蔑视和欺侮。而且,要真正找到“志同道合”者,而不是一伙乌合之众(金城后来终于悟出了这个想法的可笑。社会上义气朋友不是没有,但帮会中人却大都正是为财为利为女人的乌合之众)。
金城下死功夫“学讲话”,半年后,他听广州话已不成问题;一年后,他的广州话已使他可以扮成一个“四乡人”;两年后,已可以“自豪”地声称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了。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也渐渐长大成人,有气有力,开始有人愿意请他打散工;他就一边打流散,一边找工做。及后,他在好几个建筑工地各做了几个月,并且学会了搭棚的手艺,终于彻底地告别了乞丐生涯,并在小南门附近租了一个在人家楼梯下的小房间居住,在那儿,总算可以放得下一床、一桌、一椅、一个装衣服的木箱,有了个“家”的模样。
金城在省城逐渐“安居”的时候,革命党人在广州城里继续前仆后继:1910年2月,新军起义,阵亡百余人。
1911年4月,黄兴领导广州起义,阵亡的烈士中有七十二具遗骸后来被葬于城郊红花岗(后改称黄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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