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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蛋叫我:“烦啦,你进来撒。”
我学他说话,“不进来撒。”
满汉也招呼我,“来给我们讲打仗。”
我没有一点儿心情,“我放屁的。我没杀过人,我吃斋念佛的。”
“鬼信嘞。”
“我放的就是鬼屁。”我说。
收容站里传来人渣们做饭时必有的嘻闹,腾着巨大的烟雾。我的身边也有一座长明灯,我看了眼泥蛋和满汉,那两货冲我涎笑了一下。
于是我回了头,靠在墙边,仰着头,看着炊烟竭力想升入云层,然后在一个遥不可及的位置上便被吹散。
我累得要死,一边想着再有空得去帮小醉把活干完。我没法儿在她那做一个销金的醉汉,哪怕是销紧俏的罐头,因为在她眼里我不是别人。
我们没法儿摆脱死了的一千人,以前一万都可以轻松忘掉。这回我们被诅咒了,下咒的人叫死啦死啦。他死了,他该死。
泥蛋和满汉忽然都跑到我身边站着,我诧异地看了看他们,再看了看他们的哨位,原来是狗肉大摇大摆地站在他们的哨上了。
然后我远远看见一个人过来,即使是步行,他也快得像炮弹。那家伙是迷龙,新发的军装又给撕破了,嘴角有血痕,脸上有抓痕,拳头不知道打什么打肿了。
“他还真是,晚饭说爬也得爬回来。”泥蛋说。
我跟迷龙打招呼,“迷龙回来啦?找着人打架啦?”
迷龙斜我一眼,“你跟我打?”
“你一定能把自个儿作死,早晚的。”我说。
于是迷龙开始冲我扑打翅膀,“小鸡!小鸡!”
我刺激他,“老婆孩子都跟死胖子跑了,这年头胖子没好人,可能把你老婆孩子养得肥肥的。”
迷龙仰天长啸:“狗卵子!”
他叫完了就冲天吸了吸鼻子,可能对我们他是怎么也不好意思打的吧,所以他又输了,一头扎进收容站。
郝兽医在门口叫我:“烦啦,吃饭啦!”
我应道:“再坐会儿。不想进去。”
老头儿提醒我:“今天量不够。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送吃来。”
“来啦来啦!”我一骨碌起身照收容站里扎。
我的狗友们在院角支着锅,一锅饭正被七手八脚抢盛着,果然是不大够,我抢了个碗照里扎,狠刮着锅底。
菜是咸菜头,也被稀里哗啦抢着。
蛇屁股问:“罐头呢?罐头叫烦啦偷走啦。”
我低着头,连咸菜头都不抢了,我猛扒饭。
不辣涎笑着说:“快活不,烦啦?”
丧门星贱笑着替我回答,那表情实在有辱武德,“快活死了。”
“快活得都不愿意进来跟我们待着了。”蛇屁股说。
迷龙坐在我们的圈子外,一碗饭盛得冒了尖儿,也不吃,阴郁地看着我们。但是连郝兽医也在傻笑。
不辣催我:“快活就要说出来啊,让我们也快活。别装扒饭了,这里的规矩进了碗就没人抢你的。”
“他喜欢吃独食。”阿译说。
我瞟了阿译一眼,阿译见势不好立刻低头扒饭。
我对他说:“拿你上桌我绝不吃独食,吃不消你。”
蛇屁股欢呼:“好啦,烦啦正常啦,我还以为他触邪啦。”
不辣一叠声地催:“说说说说说说。”
我拉了个长调高呼:“累-死-啦!”
然后他们等着我往下,虔诚得连我又往嘴里扒饭时都保持着寂静。
丧门星有些失望,“……啊?两罐猪肉,三个字?”
“累死啦累死啦累死啦累死啦累死啦,够了吧?”我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扒饭。
蛇屁股边吃边说:“害得郝老头子晚上都要做春梦。”
郝老头子叫冤:“我儿子都跟你们一般大了!关我什么事啊?”
不辣揭发他:“等得口水滴滴的,烦啦还不说。这个没正经的死老东西。”
郝老头子继续叫冤,尽管不辣说的也是实情,“这么说我,你们晚上要被雷劈的。”
蛇屁股把矛头指向我,“弹药金贵。雷公要劈也先劈没天良的烦啦。”
“然后是老色鬼郝兽医,他儿子都跟我们一般大了,还想女人。”不辣仍然不放过郝兽医。
丧门星点头,“对。”
郝兽医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