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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小区的围墙墙根底下去玩,乐天小猴子一样迅速地爬上去,然后骑在围墙上,像个骄傲的将军。他高高在上,手舞足蹈地喊着,妹妹你也上来啊,快上来快上来,外面的风景好漂亮啊。七岁的乐天对我用了风景这个高深的词语,让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因为这个词,我差点从高高的围墙上摔下来。
乐天乐天,那个总是故作深沉思考问题却从来没有结果的乐天,那个骑在马背上跟我说〃有我在你就不要怕〃的乐天,那个吃起雪糕来没完没了却从来不会肚子痛的乐天,我就这样告别了他。离别的画面已经记不起来了,两个没心没肺的小孩一点都不伤感,只是简单地认为,以后的每个夏天都可以在一起玩了。
于是十四年,就再也没有见过。
只有在过春节两个人的爸爸在电话里互相祝好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说上只言片语。我拿着电话,听到他少年的已经变粗的声音。时间已经太长了,连那片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考完的那个夏天,爸爸告诉我说,乐天已经到法国去了,在那里读大学。
那个曾经在我六岁的夏天出现过的男孩子,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后来,我忙着读书,考试,比赛,上大学,谈恋爱。只是,当我害怕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可以像一个七岁的小男子汉一样,勇敢地拍拍胸脯,对我说,有我在,你就不要怕。
乐天,你长大了吗,你长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也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她的手,爬过高高的围墙?
乐天,那些简笔画你还收在百宝箱里吗,我画的自行车和你画的丑丑的我的脸,是不是早已经褪了色?
乐天,塞那河畔漂亮吗,你是不是早就长出一口完整漂亮的白牙齿,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绅士,坐在左岸缓缓地喝起咖啡来?
如果有一天,你走过埃菲尔铁塔,或者卢浮宫,或者巴黎圣母院,或者那些我不知道的美丽的风景,看到一个小小的,门牙脱落并且咧着嘴笑的女孩子时,你会不会,突然间想起我?
樱花盛开的季节 丁香女孩:《玉兰花开》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们两家住的是那种老上海最常见的石窟门房子。他和她的卧室贴得很近,近到一开窗便可以彼此对视。从他的窗口望出去她在灯光下的一举一动都可尽收眼底。但对面闺房的窗户经常是被一层褪了色的水红窗纱蒙着的。
玉兰花开得最浓的时节,每天都会有玉兰的淡淡芳香从她的房中弥散开来,不经意间飘进他的窗口。那是一种生性淡雅的花,无论开得多么浓郁,散发出来的花香也是清清淡淡的。淡到极致却又沁人心脾。
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两个人每天从后弄堂口进进出出地上学放学,有时候恰巧遇见了,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她便微微羞红了脸,忙低头侧身而过。
她是那种典型而普通的南方女子,小巧玲珑。眉目平淡得没有丝毫特色,淹没在上海这个美女如云的大都市街头,再也难觅踪影。
男孩的父母都是当年下乡支边的知青,为参加高考刚把他从遥远的新疆送来上海和外婆同住。置身于繁华而陌生的大都市,沉默寡言的他有点显得格格不入。出生在北方的男孩子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石窟门老房子的小女儿情态,对女孩,同样也没有好感。好长时间,她留给他的所有印象只不过是拂面而过时一缕模糊的视线,和偶尔一前一后走在弄堂小巷里的一个单薄的背影。高考前最紧张的那段时光,透过水红色窗纱的灯光总是亮到很晚很晚。隐隐还有她母亲言辞刻薄的奚落声。
黑色的七月过去后,终于迎来了丰收的喜悦。男孩顺利地考取了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而她因为没有考好,只能去一个三流的学校。意气风发的他每个周末回家时都被左邻右舍的赞扬声包围着。每逢这时,她便会停下来望着他微微一笑。
大二的时候,男孩的父母回到上海,终于又一家人团聚了,他也要从石窟门群落中搬出。搬家的那一天,他为终于能离开阴暗狭小的老房子而兴奋不已,正欢欣而忙碌地收拾东西时,不经意间发现一双缱绻的目光隔着窗口已经望了他很久很久。
在这之后的几年里男孩都再没见过那个女孩。石窟门的故事正渐渐远离他的生活。
只是每一年玉兰花开的季节他生日的那天,都会收到一张精致的贺片,署名是:〃你的朋友〃。字迹娟秀而小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熟悉的香味在男孩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