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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民日报;一个心不在焉,任煤油炉上煮的挂面扑哧哧溢了出来。
可谁都不先说出来。
最后,总吃糊面条的室友忍无可忍了。她端着碗,满腹委屈:我招惹谁了?她暗下决心:让我把这对笨人给操办了。
就去找林林爸,把他叫出车间,告诉他两件事:时间,今晚八点,地点,职工食堂门口。
林林爸飘飘然回到车间,没看见全车间的同事们挤在窗前的脸瞬间散开,没听见满厂房的傻机器重又装摸做样地响起。
她又告诉林林妈同样两件事,她一边说一边解释:她没办法,他非求她把话捎到,她实在是推不掉。
林林妈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心里却瞬间慌乱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翻图纸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她看挂钟的眼神悄悄埋怨着:一会嫌它走的太快,一会又嫌它走的太慢。
那钟一肚子齿轮,从没服过谁。却被她埋怨得不知所措,一会快一会慢,最后当当几声停在了八点,生气了,不走了。
林林妈是厂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身如春柳,面如皎月。于是那晚的月亮也梳妆而来,意欲一比高下,一比之后,跑了。
于是那晚,天上暗云翻滚,疏星迷离。厂房、宿舍、树丛隐在黄土高原的皱折间,静如梦中。
偶尔有风吹散云层,露出一片幽暗的天,偶尔有颗流星吱的一声,划破夜空熄灭了。可是,可是那些流星,每一颗都拖着几万米长的红绸,落下来盖住远山!
林林爸还在宿舍里,把唯一的一双皮鞋擦了又擦,没看见四周已铺满绚烂的锦缎,在暗夜里显出厚软的深红。
那晚也有她的几个男同事尾随而来,他们有的在这儿丢了饭票,有的说丢了钥匙,反正是必须在此时找回去。
他们讪讪而来,哀怨而去。那些在地上被他们摸遍全身的蚂蚁,也羞愤而去。
月亮钻出云层,职工食堂门口,洒下一片银色月光,房子很矮,树影很深。
她抬起头,想仔细看看他。他慌乱地避开眼神,月慌乱地躲进树丛。等他在心里暗背了几句语录,稳下心神看她时,不由地呆了。
她正静静看着他。眼如枝叶间的盈盈月光,眼如树荫下的重重花影。
第二章
这双眼睛后来被复制到林林脸上时,已是小了许多,没有了那人见人惊的风采。
但小小的他仍让大人们人人惊心,因为他能哭。家里来了客人,自然先要上前,把撅着嘴躺在妈妈怀里的他抚弄一番,而他,只要发现谁在看他,他就哭。人家不敢看了,坐到角落,他就转着小脑袋偷偷瞅,一旦发现人家看他,就又哭。
他不但能哭,还能尿。林林爸用钢筋焊了个硕大的架子,专门架在蜂窝煤炉子上烤尿布,一到晚上,一屋子奶味尿味。
那年月晚上经常停电,半夜起来冲奶把尿,得在桌上栽根蜡烛摆弄他,不点不行,房子黑他不尿。
每当爸爸妈妈疲惫不堪瞌睡难挡时,他的哭声就嘹亮地响起,前半夜他不哭。
有几回后半夜,爸爸妈妈沉沉睡去,冲完奶的热水瓶还没有盖上,点完的蜡烛引燃了桌上的纸张杂物,他倒不哭了,眨巴着小眼睛,悄无声息地看着。
林林爸就经常感叹:这养个人咋就这么艰难呢?
叹完,就批评林林妈:你看看村里的女人,手拉一个怀抱一个,背上还背一个,还做饭还养猪,猪还养的壮,你咋就没人家一半的战斗力呢?
林林妈说:你看看村里的男人,种地种菜栽果树,整天忙个不停,我叫你搭个小煤棚,从去年到今年,连半块砖都没见着,你咋就没人家一半勤快呢?
一般说到这,林林爸又是一声长叹,出门四处转悠着找砖去了。
其实太阳就是一块没人要的红砖,可惜够不着。林林爸抬头看看天色,就到电线杆下蹲棋摊去了。
林林妈做好晚饭,出门一看,煤棚和人都没踪影,倒是堆在窗台下的蜂窝煤似乎又少了几块。
暗恨一声,抱着孩子出门寻夫。
渐渐的,就不再亲自去找了。林林爸蹲在棋摊前,一手高举棋子,一手探到对方的帅上摸了摸:恩,已经冰凉了。手里的马就准备重重拍下。
一个将字还未出口,忽觉衣襟一紧。手中的棋子停在空中,急扫一遍观棋的众人,似没人与他对眼,不由心中惊惶:难道这一步不妥?
忙又算计一番:没错呀?重抬手准备将下,又觉衣襟一紧。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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