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页)
“没什么。”强尼?雪茄回答,握住我的手,以一双坚定而锐利的眼神盯着我的眼睛。
那时候我不知道,强尼和剌子是贫民窟头头卡西姆派来的,目的是查看我的为人。我无知且以自我中心,因为想起贫民窟生活环境的恶劣而退缩,最后勉强接受他们的盛情邀请。我不知道那些简陋小屋其实一屋难求,有许多人家排队等着住进去。那时候,我不知道,给了我一处安身之地,就表示有一户迫切需要的家庭,得再多等一阵子才能有自己的家。在做出这决定之后,卡西姆派剌子和强尼来我的饭店作最后的确认。剌子的任务是确认我是否能和他们一起生活,强尼的任务则是弄清楚他们是否能与我一起生活。在初次会面的那个晚上,我只知道强尼的握手很笃实,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剌子的悲情微笑则有种叫我汗颜的接纳与信赖。
“说定了,林,”普拉巴克咧嘴而笑,“后天,我们来拿你的东西,还有,是下午。”
“谢了,普拉布。没问题。但等等!后天,那不是会……冲到我们原先的约会?”
“约?什么约,林巴巴?”
“那个……那个……站立巴巴。”我答得有气无力。
站立巴巴是虔心修行而行事疯狂率性的僧人,在郊区拜古拉县经营一家大麻窝。数个月前,普拉巴克带我参观孟买的黑暗面时,带我去过那里。从桑德村回孟买途中,我要他答应再带我去一次,带着卡拉同行。我知道她没去过大麻窝,知道她会很着迷大麻窝内的种种事迹。当他们盛情相助的关头提起这事,实在是不知好歹,但我不想错失借这趟参观赢得美人赞赏的机会。
“的确是,林。没问题,我们还是可以去看那些站立巴巴,卡拉小姐同行,然后我们就去拿你的行李。我会来这里找你,后天下午三点。林,我很高兴你就要和我们一起住在贫民窟了!非常高兴!”
他走出门厅,走下楼梯,到三楼下的喧闹街道。我看着他走进灯光和车潮之中,我的忧虑渐渐消退。我有办法赚点小钱了,还有了安全的栖身之地。然后,仿佛是安全感使然,我的思绪沿着大街小巷曲折盘绕,飞到卡拉身上。我不知不觉想起她的公寓,想起她家一楼的窗子,法式大门面朝大卵石铺砌而成的小巷,距我饭店步行不到五分钟的距离。但我脑海的画面浮现,那座大门是紧闭的。我努力想象她的脸、她的眼睛,就是想不起来,突然意识自己已成为贫民窟居民。我如果住在那肮脏、叫人片刻都待不住的地方,我可能会失去她,*不离十。我知道我如果沦落到那地步,耻于见人的心态会像一道十足牢固又无情的牢墙,把我与她隔开。
我在房间里躺下睡觉。搬进贫民窟,将让我有时间解决问题。用这个办法解决签证问题并不好受,但相当实际可行。我觉得如释重负而乐观,而我也非常累了。照理我应该一夜好眠,但那天晚上的梦充满暴力与不安。狄迪耶曾在一次午夜闲聊中告诉我,梦是愿望与恐惧交会的地方。他说,愿望与恐惧合而为一时,我们称之为梦魇。
项塔兰 第八章(1)
站立巴巴是誓愿此生不再坐下或躺下的男子。他们日日夜夜站着,永远如此。他们站着吃饭,站着大便,站着祈祷、工作、唱歌,甚至站着睡觉。睡觉时以吊带托住身体,让身体的重量仍落在双腿上,同时防止他们睡着后倒地。
如此久站五到十年后,双腿开始肿胀。不得休息的静脉里,血液流动得非常缓慢,肌肉变粗。双腿肿胀,腿已不像腿,表面分布着许多静脉曲张瘤。脚趾头从厚而多肉的脚挤出,像大象的脚趾。接下来几年,双腿会愈来愈瘦;到最后,只剩下骨头和犹如薄薄涂上的一层皮,还有那像白蚁走过般的萎缩静脉。
那份疼痛永无休止,非常人所能忍受。每一次下压,都从脚下传来如钉刺、如矛戳的痛。站立巴巴饱受苦痛折磨,但他们绝非静止不动。他们摇摆身子,轻柔舞蹈,不断左右换脚,凡是见过的人都为那动作而着迷,一如着迷于弄蛇人吹笛的手部动作。
有些人十六、七岁就发誓如此苦行。他们受到某种使命的驱使,就其他文化来说,同样的使命驱使人成为神父、拉比、伊玛目*(* imams,*教中领袖之意,代表教长,即人和真主之间的中介,有特别神圣的意义。)。有更多年纪更大的男子遁世苦行,好为死亡和下一阶段的转世作准备。不少站立巴巴原本是商人,在遁世苦行之前,埋头追求欢愉、权力及钱财。有些圣人已走过其他种修行之路,娴熟自惩的苦修方式,最后断然发誓要成为站立巴巴。还有一些罪犯:小偷、杀人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