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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他只好同我们分手。临行他要给我一百两银子装束身子,我死活不受,我又不是妓女!但我哥哥却大骂我中了邪魔,连白花花的银子都不认了。我怎能厚着脸平白受人银子?他虽嘟囔,但也没可奈何。我们走了约一个月,一天在襄阳城里,老万叔突然闯进了我们的客栈,说要娶我去做他的姨太太。他说他要付给我哥哥一大笔财礼。我拒绝了老万叔,我不要他任何钱财,也不愿做他的姨太太。我喜欢自由自在,毫无羁束。叫我在夫人、太太跟前俯首帖耳或整天关在闺楼里听任别人服伺,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来。叵耐我哥哥却满口答应,一心要撮合这门亲事,尽日撺掇我,催逼我,打骂我。可他究竟也奈何我不得。老万叔也只得丧气地走了。
“又过了一个月。当我们来到祖籍汉水尾上一个山村时,老万叔又出现了。他说他已把长安那爿大药铺典卖了,他只身一人千里赶来加入我们一伙,死铁了心要随我们流浪。我哥哥起头还有些犹豫,这回我却一口应允。我们可以一起生活,一起流浪,但我不嫁他,更不要他一文铜钱。听说不要他钱,我哥哥可动了肝火,他抽来一根藤条,说我若再不答应向老万叔收钱,他便立刻打死我算了,还说要赶老万叔走。我无计奈何,只得同意老万叔每月交我哥哥三两银子,算是我们行会的老规矩,再说我哥哥一路上也教他些功夫、手段,那笔钱多少也有了个名目。直到昨天,老万叔和我们在一起将近有了一年。”
狄公听得入神,肚里只称新鲜,不觉问道:“那万茂才在长安家中,肥甘美酿,一日千金,过惯了阔绰舒泰的日子,怎耐得与你们一样跋涉奔波,风餐露宿。就是没有怨言,也难说会有个长性。”
“不,老万叔自从跟随了我们,天天喜笑颜开,心里极是舒坦,有歌有笑,从不听见有怨言。我有时劝他还是回长安去,何必同我们吃这莫名的苦。他笑着说,他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他说他对长安的生活早已厌倦,他的妻妾们一天到晚只是叨叨着一些琐碎小事,心胸浅狭,眼光如豆。他有几个儿子,但都不成材。他只喜欢他唯一的女儿,但女儿又与广州一个富商结了婚到南方去了。他说他在长安同行朋友天天酒宴,把个肠胃都弄坏了,打从跟了我们之后,肠胃竟都没了病,皮肉虽黑了点,但筋骨却比以往强壮得多了。我哥哥教他打拳,张旺教他钓鱼,他对这两件事专心极了,感情是着了迷。他很喜欢我,又很尊重我,从不粗鲁,从不犯怒,我与哥哥争吵时总一意护着我,耐心将我哥哥析服。”
“那么,万茂才一路总不忘拜访他的许多有钱的朋友吧?”狄公问道。
“他与那些有钱人早就没了来往。他说他最卑视有钱人,说他们心灵里浸满着铜臭,他说他自己也为富不仁。”
“万茂才一路上可带着大笔钱银?”
“老爷这又猜错了。他虽又傻又痴,但他头脑很精明。可以说他身上经常一个铜钱都没有,每当我们到了州县大埠,他便去当地的金银号领取现银,但他又将取来的钱托别人保管。你知道我哥哥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人,老万叔这一招是很精的。然而只要他一旦需要,他随时可以拿出一大笔钱来。这一点不假,这次我们到汉阳,他不知从哪家银号竟取出了五十两金子。听听!五十两黄澄澄的金子!我不知道他一下子取出这么多金子作何用处。我悄悄对他说,看在老天爷的面上,千万别在我哥哥前露眼,他见了这黄金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老万叔笑着说,他这五十两金子正是要送给我哥哥的,不过现在暂时有个存放的地方。第二天,他的背褡里真的只剩下一串铜钱了。”
“你可知道他从哪里取来这五十两金子,后来又存放在谁的手里?”狄公焦急地问道。
沈云耸了耸那狐狸一般尖削的肩膀,说道:“他自己的事都不瞒我,惟独是他的生意买卖他从来不吐一个字。我也不需打听,这与我无关。我是不喜欢他的钱和他的生意,我只是喜爱他为人的谦和和气度。不过刚来这汉阳的第一天,他告诉我哥哥他要去看望孔庙商场的一个什么掌柜。我哥哥问他莫非以前曾来过这汉阳,他回答说只是第一回来,但这里却有他的朋友。”
“你最后见到万茂才是什么时候?”
“昨夜晚饭之前。他说去一个朋友家吃晚饭,便再也不见回来。我想他多半是与我们混腻了,又不好意思明说,便偷偷地溜回长安去了。当然这是他自己的事,没有人可以管束他,但他却不该蒙混我们。就在他走之前他还认真对我说,这回他拿定了主意,他说等他回来我们便可以看他的一片真心了。他因何不就说拿定主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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