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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
钱赚得多了,老板自然也就忙得不可开交。正午时分,酣然最忙的时间,酣丫头居然有空来她这里,必是有要事。
“是酣然出了什么事吗?”
“是!是天大的事。”
酣丫头一本正经地宣布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胡顺官进京了。”
胡顺官进京了。
这几个字撞在阿四的胸怀之上,如浮萍掠过。
这几年,她不曾离开过京城,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胡顺官在杭州干了些什么。
阿四酒铺的生意太好,常有南来北往的人谈天说地。那些跟着权势后面的跟班中间有个不成条文的法则,知道得越多便越有面子,于是大家都以说秘密、道长短为乐。
他们说得多了,她知道得便也多了。比如——
前几年,胡顺官开设的胡庆余堂雪记药号,重金聘请浙江名医,收集古方,选配出丸散膏丹及胶露油酒的验方四百余个。皆精制成药,便于携带和服用。
这两年大清国战争频仍,疫疠流行。胡庆余堂所制的“胡氏辟瘟丹”、“诸葛行军散”、“八宝红灵丹”等药备受百姓、军士欢迎。由左宗棠牵头,大清很多军队都指定由胡庆余堂提供军中用药。
有了朝廷这块金字招牌,胡庆余堂的药一下子在大清国风行开来,卖得断货。
生意好了,药出名了,药材也跟着紧俏起来。有那么一段时间,药材供应不上,药号的伙计全都建议拿次药充数。
胡顺官听此大怒,亲书“戒欺”字匾,教诫伙计“药业关系性命,尤为万不可欺。采办务真,修制务精”。
他亲自跑了药材的原产地,打着为朝廷军队买药的旗号跟那些药材商谈拢了,至此胡庆余堂所用药材全都直接由产地选购。
只是有些名贵药材,胡顺官依然不放心交给旁人,在杭州近郊自设了养鹿园,专门为胡庆余堂提供鹿茸。
他的一番手段让胡庆余堂迅速成为大清国药号,饮誉中外。
拿着开药号赚到的钱,阜康钱庄重新起家。借着阜康的东家与左宗棠左大帅是朋友的名声,很多军士都将银两存了进去。胡顺官当着左宗棠的面给那些军官做下保证,一旦在阜康存银的军士阵亡,不收一分一毫,义务将所存银两连本带息还给军士家属。
加之在杭州城复兴期间,阜康钱庄从东家到伙计为老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善事,胡大善人的美名传遍天下,阜康钱庄在各地的分号生意迅速好转。
很快,胡顺官东山再起。
他借此势头,以钱庄的银两垄断了江浙一带的生丝买卖,当年抬高生丝价格与洋人相抗衡。最终以高价卖出生丝,不仅他赚了个盆满钵满,桑农们也在这一年获得了大丰收。
有了钱,胡顺官也不吝啬,他拿钱修桥铺路,增医施药,尽做些积德行善的事。阜康作为左宗棠军队的后援力量,借了重金给左大帅购买洋枪洋炮,筹措粮草军饷。
次年,朝廷因胡顺官辅佐左宗棠有功,授他江西候补道,赐穿黄马褂。
胡顺官,终于成了阿四口中典型的红顶商人。
没有人再叫他“胡顺官”。
官场上,大家叫他“胡大人”,商场上,人们当面叫他胡东家、胡老板,背地里直呼他的名字——胡光墉。他让相交甚熟的朋友、伙伴称呼他的字——雪岩。
这是阿四知道的,还有她不知道的,那些藏在胡顺官胸口左方的心思。
自打她随宏亲王去了京城,他便一直等着京城传来宏亲王迎娶侧福晋的消息。
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可他依旧害怕听见。被这种情绪折磨了许久,久到他想早一点听到这个消息。他以为听完了,心痛完了,一切就可以结束,转向另一个方向重新开始。
可是等了又等,没等到宏亲王迎娶阿四为侧福晋的消息,到等来了京城多了一家阿四酒铺的传闻。
她一日未嫁,他便等了她一日;她一年未嫁,他便候了她一年;她一生未嫁,或许他会陪她转世轮回,盼到下辈子。
年年岁岁,他做着他的生意,照阿四所说的那样赚了钱,戴上了红顶子。没人再叫他小名,生意场上的伙伴也好,敌人也罢,全都直呼他“胡光墉”。上了官场,有大人问他字号,他随口说道——雪岩。
这两个字是她随意丢给他的,却成了压在他心口的大石。他一直期盼着有一天,这两个字能从她的口中说出。
然岁岁年年,她再未踏进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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