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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舌头只要人还没死,嘴就不能闲着,可此时也已渐感不支,油尽灯枯之际全身如坠冰窟,有气无力地说:“这山里怎么他娘的这么冷?其实现在最管用的灵丹妙药,就是找碗热粥给我灌下去……”说着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处,可比预想中的严重多了,心中也是老大吃惊,强撑着问阿脆:“怎么样?还活得过今天吗?”
阿脆低头不语,司马灰只好替她说:“可能实际情况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
罗大舌头摇了摇脑袋说:“你就别给我吃宽心丸了,我自己又不是看不见,这伤口里流的可全是黑血,这是肠子里的血。我他妈的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看来注定要死在这深山老林中,别说墓碑了,埋到土里连块遮脸的薄板都混不上,这叫什么命啊?”
司马灰咬牙说:“好不容易逃到外边,就别他妈再说丧气话了,我们抬也能把你抬回去。”司马灰想尽快北逃,就问玉飞燕是否还要一同行动?现在已脱离了裂谷,毕竟双方路途有别,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玉飞燕怒道你个挨千刀的司马灰,你怎么又想甩下我?如今咱们都是筋疲力尽,两条腿都拉不开拴了,身边又没有了“武器、电台、药品、食物、地图”,在这种弹尽粮绝的境况下,谁能走得出野人山?不过就算死在丛林里被野兽啃了,总强似活活困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洞窟里。
正说话的功夫,从深涧右侧的山脊斜面上,忽然飞起一群野鸟,司马灰是行伍出身,耳尖目明,他知道深山无人,鸟不惊飞,可能是远处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急忙抬头观望,就看那山上有片几乎与树丛植物混为一色的人影,密密麻麻的不下几百人,都是穿着制式军服并且全副武装,只是距离尚远,还辨认不出是哪支部队。
司马灰发觉情况有变,赶紧对玉飞燕和阿脆打个手势,三人抬起罗大舌头躲向植背茂密处。但是那批从山上经过的缅甸武装人员,也已看到这条深涧里有人,重机枪子弹立刻刮风泼雨似地打了下来,碗口粗细的植物当时就被扫倒了一大片,他们又仗着居高临下,展开队形包抄,散兵线穿过丛林迅速逼近。
司马灰等人被密集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只要一起身就会被射成马蜂窝,耳听周围的射击与呼喝声越来越近,心中无不叫苦:“真他娘的是躲了雷公又遇电母。野人山里怎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军队?”
这时司马灰辨听那些缅甸武装人员的呼喝声,以及轻重武器的射击方式,都感到有些耳熟,不太像是政府军和土匪,不禁暗自纳罕:“这些武装人员是佤帮军?”他示意玉飞燕和阿脆千万不要试图还击,同时躲在树后大喊:“苗瑞胞波!苗瑞胞波!”
“苗瑞胞波”在缅甸语里,是指“亲密无间的同胞兄弟”之意,简单点来说就是“自己人”。当年越境过来参加缅共人民军的中国人,第一句学的缅甸话基本上都是这句。
那些包围上来的缅甸武装人员,听到司马灰的呼喊声,果然陆续停止了射击。司马灰见对方停了火,就先举高双手示意没有武器,然后才缓缓走出树丛相见。
从山脊反斜面出现的部队确实是“佤帮军”,这些人全是聚居在中缅边境的佤族民兵,不分男女老幼,个个肤色黝黑。悍勇善战,他们虽然一个大字不识,但大部分都能讲中国云南方言和佤族土语,是一股很庞大的地方武装势力,其首领在文革初期受到过中国最高领导人接见,自称是毛主席的“佤族红卫兵”,前些年也曾多次配合缅共人民军作战。
当初“佤帮军”的首领。在腊戍被政府军俘虏,准备押赴刑场处决。恰好那时缅共人民军取得勃固反围剿的成功,部队一路打进腊戍,才将他从政府军的枪口底下救了回来,所以双方有着用鲜血凝结成的坚固友谊。每次相见都以“苗瑞胞波”相称。
司马灰记得“佤帮军”都盘据在中缅边境一带,那地方离野人山可不算近,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原始丛林中?而“佤帮军”也对在此地遇到游击队的幸存者感到不解,但双方都是“苗瑞胞波”肯定没错。
“佤帮军”里的头目看罗大舌头情况危急,就先命随军医师给司马灰等人重新裹扎伤口,他们进山作战,都带着必备的急救药品和手术器械,但队伍中的军医都是土大夫,手段并不如何高明。好在阿脆医术精湛。就临时布置简易战地医院处治伤情。输了血之后这条性命总算是暂时保下了。
随后双方各自说了情由,原来此地已位于野人山东南侧。北边的“佤帮军”发现有几股来历不明的武装人员,趁着恶劣天候在山区进行侦察活动,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