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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瞳子乌黑清澈,睫毛长且翘,用句文艺的话来形容,就是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忽扇忽扇的。
按理说面对着堪称“美目”的眼睛,许穆的这次梦魇应该算不上“梦魇”,而应该算是美梦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与这双眼睛注视之时,许穆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惧,从灵魂最深处泛上来的恐惧。
漂亮的眼睛并没有对许穆露出危险或是冷酷的眼神,事实上,“他”的眼神堪称温暖,许穆能从中感觉到满满的温柔和怀念。
但许穆就是无法停止自己的恐惧。
他觉得这双眼睛不是在看着他,而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怀念着什么人。许穆觉得只要再多看一眼,他就要变成什么不是自己的东西了,身体、灵魂……统统都不再属于自己。
但许穆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或者说,他无法隐藏起自己的灵魂。他的整个灵魂都暴露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无处躲藏。
没顶的寒冷将许穆的整个灵魂冻结,即使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许穆也知道他一定是在僵硬地颤抖。
按理说,许穆在梦魇中经历了无数次地狱般的痛苦,他的精神已经变得极度坚韧、强大。可是这双漂亮的眼睛依旧只靠着注视就成功让许穆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逃!必须要逃离这里!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谁……谁来……带我出去……
“许穆!许穆!……木木!”
耳边传来遥远而模糊的呼唤声。
谁……再大一点声……带我出去……
“木木!”
人中处传来模模糊糊的钝痛,许穆靠着这一丝身体上的痛感努力后退、下沉,追寻着灵魂与身体的联系逃离出漂亮的杏眼的视线。
他成功地逃了出来,但在逃离的过程里,他的灵魂似乎无意中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先是一片黑暗,许穆正诧异于自己来到了哪里之时,周围突然一点接一点地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荧光。浓如泼墨的颜色逐渐在许穆的灵魂面前褪去。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荷叶的清香。
蛙鸣和虫唱响了起来。
世界揭开了面纱,开始在许穆面前展现自己的本来面目。
重重翠叶,十里荷花。
他在一片荷塘之中醒来,身边围了无数圆圆的、墨绿的荷叶,荷叶在微风中弯下自己纤细的腰肢,将叶上清凉的露水倾倒在许穆头上。
一点冰蓝色的荧光飞了过来,落在许穆的手指上。
这是一只小小的、漂亮的萤火虫。
夜风从许穆的鬓发间溜了出去。
水流柔和地波动着,许穆身下的小船在水中幅度极小地沉沉浮浮,摇出令人昏昏欲睡的安宁。
许穆躺在船底望着头顶上一明一灭的星星,突然觉得这一副景象很是似曾相识。
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漫天明亮的繁星。巨大的银河横亘天际,深邃而壮阔。
“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楂上,多赍粮乘槎而去。十余日中,犹观星月日辰,自后芒芒忽忽,亦不觉昼夜。”
曾经在晋代张华所著的《博物志》上读过的一段古文突然在许穆的脑中浮现出来。
不觉……昼夜……
身处如此不似凡尘的景色之中,许穆想起了曾经被他妈妈逼着背过的诗词,不觉张口吟了一句:“到处孤槎秋万里,沧江终夜卧鱼龙。”
话音未落,小船的尾部就突地一沉,紧接着一句调侃传到许穆耳中:“哟!小诗人又拽文啦?”
许穆翻身坐起,只见一个人湿淋淋地从水里冒出来,他用手臂巴住小船的船头,冲许穆快乐地大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水珠一串串地从他的头发上滚落下来。
这个人手臂上有着形状漂亮的肌肉,单看手臂和湿淋淋的衣服勾勒出来的身体线条就是个健壮有力的男人,但却偏偏有一张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脸。长而略粗的剑眉,一双大大的杏眼,鼻子俊俏笔挺,略略有一些翘,他的嘴巴不大,嘴唇稍稍偏厚。顶着一张美人脸的许驰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漂亮与豪放相融的感觉。
事实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这两个词能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许驰?许驰怎么会出现?而且……这个许驰未免嫩了点吧……
许穆打量着眼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