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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和她们一样,我也不过喜欢你的脸而已。”我正色看着他,拓跋锋含笑听着,“至多,还欣赏你的谋略。”
“在下感激涕零。”他颔首,一手捡过衣服,粗暴地给我套上。
“那么,你又喜欢我什么?”我一次套上几层的宫服,站在床上让裙裾自然垂下,顺便又踹他一脚,喜欢挨欺负么?
“喜欢你欣赏我的谋略。”他躺倒枕上,望我笑道:“几十年来无人会意,我差点寂寞死了。”
四更出府,五更至宝庆寺布置候驾,钟磬佛事直办到下午方毕,皇后施施然回宫,我却要看着主持为宫中诸皇子的长命符念完经,方能回家。
真没想到,魏人如此虔诚笃信。难道大汉之败,是因为供奉不谨的缘故么?我披着最厚的狐裘,靠着廊柱呵手看漫天雪舞,寺内几颗百年的松柏此刻周身萦绕着雾凇,甚是美观。
正在我出神之际,一个只穿单袍的僧人在庭下向我稽首,我熟视他良久,方想起他是石道寺里的知客僧。
“惠英禅师近来无恙乎?”我笑着问他。
“法师甚安。”那僧人敛眉。我站在殿台上正看见他头上参差长满极短的头发,元月亦不刻意剃发,石道寺清净苦修果然与众不同。
他伫立庭中,良久无语,亦不退下。忽然一丝异样袭过我心头,我望他缓缓道:“和尚将何所教我?”
“末将石度非,恭迎大小姐。”他抬起眼睛,目光锐利如箭,不容闪避地向我射来。
石道寺知客承一,或者,故大汉车骑将军石度非,与我扫雪烹茶,坐于石道寺的禅室之中,窗外雪已停,暮色转紫。这么多年,我已懂得怎样镇定如恒,哪怕胸中万马奔腾。
“大小姐和小时候大不同了。”石度非将茶置于我面前,火光照见昔日名将头上糁糁白发,“难怪起先我竟没有认出来。”
“我亦未曾认出石叔叔。”我低头喝茶,雁门关一役,都说你和我哥哥一起死了呢。
“大小姐,一别月余,”他抬眼看着我,“那‘滚滚烈焰火地狱’,如今尚在否?”
“石叔叔虔心礼佛这许多年,胸中锋镝又可曾销尽?”我将茶盏放在几间,环视他的这间窄窄禅房:四壁萧然,一几一榻一柜,寒冷无边。
昔年的汉家石长城,战功彪炳却不得封侯,只因为他舍不得幽州勾栏行院里温柔乡。
石度非哑然失笑,他将茶炉往我身前挪了一挪:“石道寺外满壁红莲,若是大司马看到,会说什么?”
“原来石叔叔冒雪前来,就是要代爹来教训我么?”我低头看他的手,指爪之上茧痕宛然,这是劈柴的结果,亦或是依然还在练剑?
“不,只不过末将要说的话可能石破天惊,大小姐若还是聘林馆那个不知忧虑的大小姐,或许不宜与闻。”
我抬起头来,视线交汇,互相揣度对方知道了多少?啊,这招还是他教我的。虽然我已逆料他此次现身,背后的秘密必然惊人,却依然忍不住笑了。
石度非亦笑了,几乎就要摸我的头,却终于又垂手置于膝上。
“大小姐,可想知道是谁让我来见你?”他终于切入正题“许北辰。”我不假思索。
“是。不过,我与他分道扬镳亦有多年。”石度非长长叹了一口气,唇边却挂着讽刺的微笑,“大小姐你可知道,你们平原王氏亦是拥有影卫的世家呢。”
“哦,”我眯了眯眼睛,“是因为神功皇后么?”
石度非颔首道:“聪明。神功皇后当日临朝称制,首相谢氏即是她最有力的拥护者。”
“但,她终究没有篡位,大汉依然是宇文氏的。”我皱眉看着他,时间宝贵,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作甚?
“或许大小姐是这么想,但是王氏的家臣与影卫,却并不这样想呢。”石度非笑得很讽刺,“大司马在时,战功固然赫赫,权势又何尝不大?”
“你是说我爹想谋朝篡位?”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不,大司马并无这样的想法。但,”他顿了顿,“他的势力与声望,以及神功皇后的关系,却使这样的事,变得可能。”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我噤声失语,一道裂纹从脚底绽开,我寂然看着脚下的地狱向我吐出火焰,不,千万不要告诉我,他,他们,亦是他盘中的棋子。
“大司马在时,自然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但大司马不幸战死之后,平原王氏的势力若不能够一举翻天,必然将被逐步瓦解。”石度非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