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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被撤职了,党山汉每天喝得醉熏熏的什么也不干。继母除了在地里劳动,还要带孩子做饭,回到家里山汉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女人被打得不能下地,地里的庄稼没人管便荒了。秋天的时候别人家都获得丰收,他们却开始断粮了。那时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继母每天以泪水洗面。孩子们吃不上饭,饿得哇哇大嚎,山汉心烦意乱,就把娘几个赶了出去,晚上也不让回家。后来他在外面开始赌博,把赖以栖身的石窑也输掉了。窑里的东西被扔了出来,一家人只好搬到地塄下面的破窑里存身。那是一孔生产队给社员避雨打的窑,里面除了有一张土炕,连门窗都没有,一家人住在那里跟野人似的。就这样山汉每天逛回来还拿她和孩子出气,继母实在忍无可忍,跑到乡政府跟他离婚了。孩子被判给了党山汉,继母后来就嫁给了我的父亲。
天黑的时候父亲一行终于到达党家嘴。山汉一个人住在地塄下的那孔破窑洞里。窑洞的外面垒起了一堵墙,如果不是两个孩子引路来到这里,谁也不敢相信那里面住着人。继母问健健你爸平时在不在家?健健说爸爸晚上肯定回来,因为外面没有住的地方。父亲走到窑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有灯光透出来,一阵男人的咳嗽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父亲站在门口敲了敲栅栏门,里面没有动静。父亲高声地问:“有人吗?”这时那男人说话了:“你找谁?”父亲说:“你是党山汉吗?”男人出来了。看见门口站着的孩子,吃了一惊。父亲说:“外面很冷,让我们先进去再说。”山汉把身子侧到一边,两个孩子吓得钻在母亲的怀里不敢抬头,继母厌恶地看了男人一眼,跟随父亲来到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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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父亲 二十(6)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啊!窑顶的建木漆黑发亮,已经被压得变了形;窑帮上裂开一道很大的口子,能插进一只手;后窑里有一个锅台,上面黑乎乎的堆满了不知什么东西。锅盖掀在一边,里面黏糊糊的不知是啥吃的东西,看样子那些东西最少有几天了,发出阵阵令人恶心的臭味。炕上堆积如山的糜草,像猪窝牛圈一样,上面铺着一块油黑发亮的被子;枕头是一块青砖,黑得发亮。昏黄的油灯下,男人的头发乱蓬蓬的像只草笼,脸上黄腊蜡蜡的没有颜色。薄薄的嘴唇上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很长,像老鼠的胡须。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黄,瞳孔很大,饱含水分,呼之欲出。
“你来干啥?”男人看着前妻警惕地问。
“你把黑女弄到阿达去了?”继母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男人。
山汉不说话,把目光转移到两个孩子的身上,是他们把他出卖了。
“快说啊!——你这个死人!你把女子弄阿达去了?”
男人低了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养活不过,送人了。”
“送到阿达了?”继母焦躁地问。
男人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两个孩子,没有说话。
“你把娃弄阿达去咧?”继母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男人看着她顿足捶胸,狠狠地说:“你回来是想把几个孩子带走?”
“我没有带走孩子,是他们吃不上讨到我门上的。我上辈子造了孽,亏了人,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祸害!——我亏了人啊!”继母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哭着,浑身抖得很厉害。
“妈呀,你不要哭!我们长大了养活你!”两个孩子见母亲这样,也哭了起来。娘儿仨哭成一团。
“你把娃给谁了?远不远?”父亲说。
“你是谁?她的野汉子?你算个球!跑我家里闹事来了,老子不尿你!”男人瞪大双眼,咄咄逼人。
父亲终于忍不住了,“扑通”地给了他一拳。男人的身子又瘦又小,父亲一拳就把他打得坐在地上。
“你敢打人?!不好了,要杀人了!救命啊!”男人像个无赖似的爬了起来,夺门而出,边喊边跑。
“回来!老子不要你的命!脏死我了!”父亲紧追两步一个绊腿,男人就趴在了雪地上。父亲抓了他的衣服,像拎一条癞皮狗似的把他弄了回去。
没有生火,窑里很冷。继母弄了一把糜草,烧了一锅水,屋里才温暖了一些。那天晚上他们就住在了那里。雪把野地映得透亮,像是天就要明了。风挟着雪粒怪叫着,“呜呜呜”地怒吼。
那天晚上,无论继母和父亲怎样问,男人就是不说黑女的下落。
第二天,他们早早就起来了。父亲和继母几乎一晚上没合眼。两个孩子是被冻醒的。
太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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