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2/4 页)
的露气打湿。那些露水太凉了。
“天气暖了,圣上的病也一日好过一日。昨儿竟上朝了。”御林兵士轮流把守着苦净寺,明里行得侍卫之意,实则与软禁全然无差。她便如百灵报春一般,将山下的道听途说转述于他。
“圣上洪福齐天,那是自然的。”
“待王爷养好身子回归京里,实要叫那些只会溜须拍马、落井下石的君子、硕儒好好看看!”
“赏有松桧饮有茗,若真能在此终老一生,”白发青年目视窗外,心平气和地笑出月色波光,“何尝不似云归巫山尘归土,倒也幸得很了。”
李夏没有说出在京里遇见克郦安的事情。裴少颉欺人太甚,派兵强占了玉王府的别院,将府中仆从撵打出门。说是让于自己的好兄弟,可那人竟是背主求荣后失踪多日的克郦安。师出佛门的克公子自己不好女色不饮酒,却总能为裴尚书寻得最美艳的歌姬与最甘洌的美酒。二人一丘之貉一拍即合。
“你这又怒又羞的样子,实在叫我爱得癫狂。”持一把翡翠桃花扇的克郦安拦下疾步欲走的李夏,出手封住她的穴道。俊美脸庞逼近少女的粉嫩桃腮,伸手在少女的肩头腰际来回游弋。“沾花弄柳搏粉头,简森擅长的不也是这些么?”
“呸!”再顾不得女儿家的礼仪教条,瞪圆了眼儿啐道:“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也配与殿下相提并论?!”
克郦安对开口相唤的裴少颉应了一声,手自她身子上挪开,又在她颊上拧了一把,方才意犹未尽地含笑而去。她听见紫袍金冠的尚书郎一声鄙夷的冷笑,“你这人当真贱得极了,我至今不知为何那聪明一世的小王爷竟曾留你于身边”。 而那个锦衣玉带的青年,眯起桃花眼,凑过一张堆满笑容的脸去讨打。他们的友谊看上去既古怪又恶心。于原地动弹不得的李夏看着二人勾勾搭搭狎昵而行的背影,终究泣不成声。
2
自春雷过后的第一滴雨落下,夏之将至便愈发落得勤勉。
前尘往事尽付诸东流,终日对着一张草案一叠白笺,诵经,打坐,誊抄佛经。小王爷的一笔行书险峻流放自成一家,一勾一挑都兼劲并媚足见功夫。偶见日丽天晴而兴致也好,或于浓淡相宜的水色山光间一弹古琴,或与苦净寺的方丈玄恩大师对弈一盘。虽说身子依然清削单薄,可气色终究好出许多,不再是病病恹恹的苍白如纸,反而呈现出一种如瓷类玉的光泽。李夏不止一次感叹也许正是长眠于帝陵山的大长公主亡灵庇佑,倪珂则一再不置可否地一笑了之。
她不知道白发青年依然夜夜被噩魇惊醒,夜夜在款款飘拂的黄幔下焚香长跪。
溘然老至,病叶辞柯。弟子弑母求存,应得此报。
檐前小雨溶溶不停,几许鸟啼虫吟。倪珂几乎每日都会凭窗远眺一箔雨帘,目不旁视且若有所思。有时一看便是一两个时辰,眉颦凄然而又面蕴一种捉摸不透的淡淡笑容。像一尊神。少女的活泼天性让李夏不明白这雨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更不明白小王爷眉间的悲伤从何而来。弓下腰煨火焙茶,说,“王爷,今年开春雨就未歇过,各地都是如此。许是丰收祥瑞之兆呢。”
“这点心是相如先生让属下捎给王爷的。”庙里的清茶淡斋对胡安这般“食必肉、饮必酒”的汉子而言,简直堪比受刑。可他还是执意上得山去。轻装布囊出门前,胡安向李相如问出了心头不解,为何偏偏将年轻当用之人遣散,而将年迈无用之人留予王府呢?
“这也是王爷的意思。那些勇夫壮汉,离府后谋求生路自然不难;但那些老弱妇孺,若将他们遣散离府,则何以谋生。”李相如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仿佛全然忘却了近些日子玉王府遭遇的诸多不顺,只说,“这局以天下为注的棋,王爷绝不会输。”
打开食盒一看,是一种江南特有的点心。外看坚如石块,中心却都是空的。倪珂自小茹素,食饮极为清谈,见点心油腻,便对胡安笑了笑,你去将这点心分给寺里的师父罢。
这天过去的一个月后,李夏带来这样一个消息:黄河溃堤了。黄河流域洪涝频生司空见惯,真正让这场灾难无可挽回的不是比往年更多的雨水与天气渐暖后不断消融的冰雪,而是沿河的百姓早已深信耗费巨赀筑好的堤坝可以佑护自己平安。她告诉倪珂,那些无处可栖的灾民绝望之余竟蜂拥至京里来告御状。
告谁?
告谁的都有,告修提筑坝的河工,告当地的郡守县令,告工部尚书裴少颉,最荒唐可笑的是有个瞎眼的老妇居然打算状告太子。少女舌伶口俐,权把这些见闻当一个笑话来说,那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