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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十二月中旬,两人就闲赋在家了。
顾从见一直没有告诉秦君斐他被电视台变相开除了的事,而向来精明的秦君斐以为顾从见终于想开,要做甩手掌柜了,便和他商量让他去医院养着等宝宝出来。
顾从见没吭声,只是低头把玩手机。
秦君斐见他心不在焉,心头火起:“从见?你有没有在听?”
顾从见顿了下,突然道:“君斐,你爸知不知道你在我这?”
秦君斐顿时消音,良久才道:“他,他不知道。”
顾从见一挑眉毛,琥珀色的眼睛变得幽深:“是不知道你在我这,还是不知道你回国了?”
秦君斐慢慢隆起眉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顾从见垂下眼,继续把玩手机“没什么意思,快过年了,你不是要回家?”
“他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秦君斐突然笑了,春暖冰融,语气却十分坚定,“从见,从前是我不对,年轻不懂事,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松开你的手,只要我坚持,我爸不会反对我们的。”
顾从见表情微妙,凝视了一会儿秦君斐情深的眸子,勾起嘴角,竟有些冷冷的嘲讽。
乍见顾从见难得的表情,却是这种,秦君斐一下子怔住了。
顾从见起身,穿上外套道:“你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拉上拉链,“别让老人家担心。”
说完开门要出去,却被秦君斐拦住:“是不是我爸找你麻烦了?”他懊恼道,“这个老头子,多管闲事。”
被定义为“闲事” 的顾从见轻轻拂开他的手,说道:“我去青颂家,你应该不想去。”又道,“你爸没找我麻烦。君斐,”顾从见定定地看着他,“你爸对你真的是掏心掏肺。”
顾从见的嘴唇又动了动,强忍着咽下了后半句话。
你爸对你真的是掏心掏肺,为你谋划前程,甚至、甚至不惜搭上一条人命。
不过也对,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而已,不说当时,便是现在秦爸爸已经退休,在B市依旧手眼通天,大小官员都要卖个面子。
他现在只剩下他自己这条命了,他还不想给出去,他得活着,他还有个孩子。
说到底,他还是恨秦君斐的,这恨与爱情无关,虽然他这么多年来催眠似的告诫自己,秦君斐是秦君斐,秦君斐的父亲是秦君斐的父亲,二者毫不相干。
但他还是忘不了,自己的父亲,是死在他父亲手里的。
他想,如果是其他人,但凡有点血性的,即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和他秦家拼一拼吧。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是不恨,只是他更理性,拼个鱼死网破又能怎么样?最后又得搭进去一个自己。
他得活着,不能让父亲白白因为他丢了命。
所以他乖乖接过了钱,乖乖活到了现在,选择将一切尘封。
但他还是忘不了,无数次午夜梦回,父亲沾着满身血,对他笑的模样。
然后他醒来,身边睡着秦君斐。
他要疯了。
出了门取了车,顾从见没有去祝青颂家,祝青颂忙着代表学校全国各地参加研讨会呢,昨天还给他打过电话抱怨宾馆的伙食。
他去了医院,照例做了检查,宝宝发育很好,很活泼,顾从见能在彩超屏幕上看到他在自己肚子里调皮捣蛋自娱自乐,还试图伸手拉扯脐带玩。
顾从见看了一会儿,问道:“医生,是男孩是女孩?”
医生一愣,颇为难道:“这个,上头有规定,不能说。”
顾从见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医生笑道:“男孩女孩都是宝。”
“嗯。”顾从见道,“我都喜欢。”
做完检查,顾从见在出门前拿了一张医院的简介,上面附着全国各地本医院分院的地址。
顾从见把简介夹在了自己的钱夹里。
回到家,果然秦君斐不在了。
顾从见环顾一圈,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去了院子里。
入冬以来B市一共下了三场雪,都不大,B市因为热岛效应本身是存不住雪的,化成水后,地面泥泞不堪。
顾从见现在肚子大到蹲不下,只能略略弯腰,看了会儿冬眠的薄荷,绿叶落尽,空余枝桠。
他伸手摸了摸灰秃秃的枝桠,有些冷了,回到屋子里,找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没什么可拿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