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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敲了两下门,不耐烦,正甩发腿准备踹门,一脚上去却踹空了,不但踹空了,还跌了个大趔趄,压在一个人身上,连带那人也被我扑倒,两人一起摔翻在地上。
即便我有人肉护垫,我还是忍不住要大叹一句,这一跌,可不是就把我一身老骨头跌散了,爬不起来了。
况且我被人紧紧抱着,别说爬,连动一动都很难。
此时的野人好像一种强力胶,一粘上就别指望扒下来,不然他会掉一层皮——不是我。
“你先松手……”
他仰躺,我匍匐,两个人一动不动叠在地上,其实我不敢转头看他的脸,单听他喘气的声音,都像某种濒死的野兽,“呜呜”声在他胸腔里,不绝我耳。
“野人你没事吧?”我出声问他,他愣了一会儿,也就松了手。
我先爬起来,再想去拉他,伸出手,他反倒自己先坐了起来,房外的白月光照到他脸上,才发现他目不转睛看着我,神情有点茫然。
“不是做梦啊!”我笑着拍他的脸。
他僵了一下,便抬手抓住我的手。
“起来去点灯。”我催他,抽出手,“我去关门。”
等关上了门屋内彻底漆黑,转回头,野人的黑影还一如既往坐在地上发呆,似乎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我无奈,现在支使他做点小事都支使不来了,长叹一口气,只能自己到桌边点蜡烛。
火光燃起,晃了晃,满室明亮。
我想回身看那人是不是还赖在地上枯坐,一回头,却被人抱了个满怀。
“你干什么……”我以呻吟的声调撒娇,以撩人的姿态推拒,其实我很想哭,三天没见他,三天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段。
他拉我到床边坐下,像盲人需要动手动脚,他伸手摸我的脸。
“野人你瘦了……”我咬嘴唇,我说谎,其实他已经惨不忍睹了,黑眼圈下陷,两颊下塌,他还有哪里能给人看的,胡子也长出来了,白眼球血红,黑眼珠无神,两只眼睛木讷,整个就一野人了。
“你不吃不喝,”我干瘪着声音问他,“非暴力不抵抗吗?”
他微微笑,笑得有些像哭,拉出我的手来写:你也瘦了。
“你不要煽我情……”我揉眼睛,怕自己搪不牢。
他抿嘴,似乎在偷笑,却看起来很可怜,头发都没人帮他绑,衣服也皱巴巴没换过。“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野人了,”我道,“要是放着你不管,八成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你不怕生虱子啊?”
他摇头。
“我怕!”
他就傻笑,又在我手上写:你以前不怕。
“以前?”我警觉。
野人低着头,仍抓住我的手不放,终于不再傻笑了,表情却慢慢黯然。
然后抬起眼,“对、不、起……”他尽力狠咬每一个字,抓我的手,瑟瑟发抖。
“甭提那些不开心的。”我心虚,转移话题,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去融会贯通燕朝红的馊主意。
野人听我的话就发现不对劲,他有时候比女人还敏感,但始终都是我比他敏感,知道他不想拆穿我,又开始傻傻看我,还悠悠地笑。
我真的不想破坏两人间的这一点温存,索性拱到他怀里,“我问你啊,”把他两只手放到腰上固定好,才问,“你手下是不是还有个‘纠治’的?”
野人知道我在说废话,只把头低下来,靠在我头边。
“没有纠治吗?”我自问自答,“那宋观岂不是太寂寞了……”
“哈哈哈……”冷汗。
是夜衷肠
这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夏夜,有蝉鸣、蛙鸣、还有蛐蛐叫。
野人搂着我,以前我总觉得那些在大夏天搂搂抱抱的情侣,无聊,真就痴缠到那种地步,也不嫌热?
但这一次,是有嘴说别人,没眼看自己。
野人将我抱得很紧,发誓说再不会背着我做任何事。
我记得他开玩笑,写:还以为你再也不要我……然后在笑的时候,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有湿润晶莹的光点在眼眶里晃。
“傻野人……”我握起他的手。
我也以为你其实全部在骗我,原来你那么多秘密,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因此最先问了他名字。
“邵颜阖?姓邵的邵?颜阖的颜阖?”
野人想了想,伸手写:是。
“跟名人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