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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反正有我在,万一有事打电话告诉你就是了。”
路程乐得省事,自此揭过此事不提,与路衔梁意渐渐聊起了在这儿的大学生活,同学如何教授如何,不知不觉正餐都吃了一半下去。梁意也是在美国读的大学,每问一个问题都恰到好处,谈话的气氛十分融洽,连一贯话少的路衔都说了不少自己读书时的旧事。
酒足饭饱之后,路程突然想起一个平时根本不足为虑的问题来:“万一爷爷问起我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梁意停下手里的刀叉:“会吗?路家人个个都早婚,爷爷现在不会担心你的吧。”
路衔也这么认为:“我也觉得不会,你这事儿……当初你不瞒爸妈就够嚣张的了,爷爷那儿还是老实点儿瞒着吧,我尽量替你掩过去。”
路家老爷子是当过兵的人,办厂也好,治家也好,从来是一板一眼有规有矩。路衔大一些,回主宅住了没多久就离家上学了,总算路程还在老人家眼皮子低下过了几年,不知不觉承担起了祖辈对孙辈无穷无尽的期望。幸好路程虽喜文,性格却硬气得很,老爷子越看越顺眼,在家念叨他的次数也远比路衔多。
无论家里再开明,隔一辈的老人也绝不能知道路程的取向问题。百年世家,再没有什么比安稳更加重要了——这是所有知情者无须言明的默识。
3
因为路衔那天去公寓找路程的时候看过了卧室,那被子上堆着的衣服数量让他意识到路程每晚都很冷,所以他很快电话订购了不少能取暖的东西送给路程,并且每一件都是双份的。一开始是小型的卧室暖气机,然后是加厚的羽绒被,最后连高能饼干都送上门来了,活像是雪灾的时候支援灾区。
之前的所有东西南方都没觉得什么,但有一天路程竟然给了他一件长至膝盖的皮大衣,里面还覆了厚厚一层深棕的水獭毛,一看就知道是哪儿订做来的。这彻底越过了南方的底线,让他开始惴惴不安了。
其实不是他心理素质欠佳,而是路衔和路程都忘记了自家是多么的有钱,一般人见到了这样的财力又会产生多么别扭的心态。用动物皮毛做衣服一直是老东北的风俗,要不是严寒之地也想不到这种损招。后来这些能用的动物都划归国家保护动物了,只有北方的少数人工养殖场才能提供合适的原料,要做一件成品还得上报审批,要多麻烦就有多麻烦。路衔十天内给他们弄来了两件,搞不好用的还是路家私藏的好皮子,或者拆了那种有年头的老皮衣改做的。
南方的自尊心在纠结地扭曲着:我还不是你男朋友呢,你就这么给我送东西,难不成你把我当成小白脸了?!你打算从今往后都包养我?!
想着想着,他还真就去找路程了。结果路程亲昵地给他把领子掖好,还笑眯眯地用嘴唇去蹭蹭他的眉心,南方当场神魂颠倒,本来要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路程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小孩子,不是那种七八岁惹了事就装无辜的小男孩,而是只会满地乱爬给点糖水就展颜而笑的婴孩。每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干净的喜悦,南方总会觉得自己应当顺着他的意思,无论这需要他付出多少代价。
等他穿着那东西出去晃过一圈,那就更不可能把它还回去了:衣服暖不暖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钱从来是好东西,事关温饱的时候就更是了。
那个冬季确实是史无前例的冷,等他们跌跌撞撞地结了期末大考,圣诞假期也就近在眼前了。校园里到处是神情疲惫、步履匆匆的行人,学生餐厅里挂上了圣诞节的传统装饰物,不回家过节的学生们已经开始着手装扮这座古老又年轻的学术圣殿。
路程的最后一场考试是笔试,没多少要背的,但无论如何要在试卷上提出几条与书本不同的见解来,几个小时的奋笔疾书也未必比以前硬背的考试经历来得轻松多少。他踏出教学楼的一刹那,林荫道两侧的路灯同时开启,映出满眼伸向天空的枝枝蔓蔓,上头连一片黄叶都没有。
他忽然有点感慨,低着头默默整理了一下衣服,把两边袖口的搭扣都扣上,一个人走进了眼前的萧索。这些树木刚掉起叶子的那一阵,几场大雨耽搁了清扫落叶的进度,这学校边满地都是层层叠叠的红黄色泽。后来它们都被扫去了,但还是有些色素残留了下来,在地面上勾勒出无穷无尽的叶片轮廓,像是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遥想深秋时节,那正是南方缠他缠得最紧的时候,有空了甚至会跑来等他下课,然后陪着他一路走回公寓楼去。路程是沉默惯了的,南方也不会没话找话,两个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看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