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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神智是清醒的。
他告诫自己,无论如何要挺过去,一定要挺过去。
这是他四年前在雪山上得的病。那时他的心神俱废,冻伤了七经八脉。
他一定要挺过去,他不能输给“过去”。
贞贞显很异常地冷静。他浑身开始发热的时候,她就找到了那种药丸,撬开他的牙关,用他对付她的法子喂他吃药。
他浑身发冷的时候,她就抱紧地,用她的身体给他取暖。
他终于挺过去了。
他终于可以坐起来的对候,已是黄昏。
他坐起来的时候,贞贞已累坏了。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那几条煎鱼虽已冰凉,贞贞却吃得淬津有味。
高欢转头,悄悄拭去溢出的泪水。
他发誓今生一定要让贞贞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让她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至于他自己,他只想流浪天涯,继续他的苦行。
他要使她不必再为能吃上条鱼而欣慰,使她不必再为被人欺辱伤心。
他有这个能力。
贞贞吃完两条鱼,忽然抱着肚子,一脸痛苦不堪的样子。
她实在太累太饿了,又吃多了生冷的东西,胃痛几乎是必然的。
可看她那样痛得实在太出格,连高欢也有些慌了。
他扶着她躺回炕上,掐她足三里和虎口,为她止痛,可效果似乎并不大。
贞贞打着手势告诉他,说她没事,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她让他也躺一会儿,养养神。
他已的确很疲备,于是他就躺了下来,躺在她身边。
贞贞长长吁了口气,偎过来,钻进他怀里,她的肚子好像也不太疼了。
实际上她肚子是不是真的痛,高欢也表示怀疑。
他没有点破这一点。
他不习惯昨晚和贞贞之间产生的陌生感。他宁愿贞贞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希望她只把他当作一个大哥哥来爱。
他宁愿有一个妹妹,也不愿有一个女人。
高欢想错了。
他本以为搬到这里来已很平安,但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悦耳优美的琴声,随即有人朗声笑道:
“高先生,昨日在下偶经燕市,亲聆先生慷慨高歌,大起知音之感。高先生若有意,不妨再引吭一歌,在下以琴相和如何?”
贞贞已经好了,可还是装成没有好的样子,因为那样高欢会让她在怀里躺着。
高欢轻声道:“贞贞,又有麻烦来了,你一个人先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去打发他。”
贞贞连忙跳下地,面上一红,比画了一下,意思是她也要一起去打外面来的“坏人”。
高欢摇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人的琴声很厉害。
你待到琴声响起来的时候,塞住耳朵,立刻打坐,否则你会支持不住。”
外面那人又弹了一下:“高先生,莫非瞧不起在下琴技么?”
高欢也不去理他,又低声吩咐了贞贞几句,大踏步走了出去。
门外不远处的乱石堆上,端坐着一位青衫儒士,丰神俊爽,长髯轻拂,面前横着一张铁琴,黑沉沉的。
儒士微笑道:“在下柳晖,字回日,别号‘铁琴居上’。”
。“在下高欢,无字无号。柳先生此来为何?莫不是为天风找场子么?”高欢直通通地发问,脸板得像青石。
儒士怔了一下:“什么天风?崆峒剑派天风老道那牛鼻子么?他算什么东西!”
武林中敢如此小视天风手中宝剑的人可不多。这个儒士看来的确非比寻常。
“那么,柳先生是紫阳洞主的人了?”高欢可不愿意轻易上当。有些当,上一次就可能送命:“柳先生能找到这里来,实在是煞费苦心啊!”
柳晖冷冷道:“紫阳洞主是谁?柳某一生落魄江湖,形单影只,从来没有做过别人的奴才。”
“这么说,在下是看错人了!然则柳先生此来,难道不是为取高某项上人头吗?”
柳晖愕然道:“项上人头?”
高欢道:“难道不是吗?”
柳晖不悦地道:“我不是武二郎,我没有收集敌人头盖骨的嗜好。我要你项上人头做什么?我们本来就无冤无仇。”
高欢神色缓和了许多:“但愿如此。”
柳晖马上接口笑道:“事实如此。”
高欢不为所动,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