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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
枕春心里一酸,只觉得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慕永钺见她要哭,便撩袍来劝。
枕春捉着案上一只墨黑的砚台,往慕永钺脑门上便砸:“滚!”
慕永钺捉了她的手,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嘴里碎碎叨叨,便出御书房去了。
走的时候,还将门关上了。
枕春往软座上一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隐隐地疼。
没有眼泪落下来,她已经不那么爱哭了。只觉得心中好似空出来一块儿地方,不管拿什么,都要填补不上。
她终究……连一句表白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愣愣地坐了会儿,磨磨蹭蹭地撑起身来,枕春探手取过案上一本翻烂了的《浊心堂琴谱》,握在手里墨香依旧。
那是他亲笔写的,枕春琢磨过,细细读过,摩挲过。就凭着这些字里行间猜他的举动与心思,风浪仇恨与荣耀,经历一遭……竟然连心悦君兮四个字也没机会说出口。
打开了屏后的琴囊,抱出那把他斫的斩春风。
往昔如在眼前。
凡人易逐物,此生怕孤独。宫中的冬天漫长,何处不是三尺利剑。
望明婕妤见世间等待、艰难与求之不得,待命中心酸、摧磨与坐如针毡,俱如梦幻泡影、雷光闪电。
望明婕妤此生或立在炼狱阴霾之中、或暴风雪雨中、或无趣的余生之中,却血脉炽热心跳不寒,目光永在春风。
枕春阖目,轻轻抬手,勾一弦复挑三弦,取一曲清心寡欲的《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中和清澈,震声清澈,低沉明晰的散音反复震动山岳,干净如三月的风。之间勾剔之间,涤荡在七弦,震在琴腰之上悉索细微。
阳春白雪,无欲无求,干净清晰,温和永在。
枕春心乱如麻。
琴腹里震动的微微的悉索声响扰得她心中情绪好似海浪火山,半刻不得安宁。指法愈乱,琴声愈发浑浊嘶哑,声声都是泣血。从头再作,声响已是支离破碎。
她的琴艺素来不精,歌舞声乐浅尝辄止,时而爱花时而逗狗。万事万物都如观花走马,唯有爱他渴慕着长此以往。
琴声大乱,拂袖一扫,枕春忽然悲从心中难以遏制,几近喷涌而出。
双目通红,只将手一掀,将那把斩春风摔落在案,琴弦四散崩断,铮铮闷响,乱如暴雨打荷。
朱砂鹿角霜的琴腰砸在案上,木身折断开来,木屑崩散如烟尘弥散。
一段枯萎的红豆枝,悉索一声,静静地轻轻地,从折断的琴身中,滑落出来。
第两百零二章 怀清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一段干枯的红豆,轻落在在琴身之上,发出淅索的响声。
枕春少时读书也爱偷懒,但记性是极好。那些相思之苦的痴情短句,女先生不许读,她也偷偷寻来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开一忆君。
即便是蠢,即便是愚笨,即便是忘记了错过了,也能一看勘破眼前的情景。
琴中红豆,声声相思。
他要她每一次抚琴、每一次拨弦,每一回摩挲这把斩春风,都要听见他的告白。他的告白,无声无息,微弱如草木的摇动,藏在每一次琴弦震荡之中。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枕春颤抖着手,拾起琴中的红豆枝,看着上面干枯脆弱的纹路,不能回神。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存了这样的心思。就这么更年累月,默默地……静静地……一言不发。
那只红豆揣进怀里,好像烫的,熨帖着心口。
枕春神魂游离,痴痴推开御书房的门,愣愣看着外头的朗朗万里乾坤。
同沐日光,却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看着怎么样的光景。
“娘娘?”苏白侯在门口,见枕春出来,上前轻轻扶住她。
“你说……”枕春轻轻按着胸口衣襟,“你可知道,咱们乐京之中,是否有种红豆的地方?”
苏白不解其意,略是思忖:“奴婢多年未曾出宫,乐京七十二坊,奴婢的确不知何处红豆树。只知这红豆乃是南方多见,咱们北方鲜少得见。”
枕春有些失望,垂眼看着地上一丛不知名的野花:“哦……”
“不过,帝城之中便有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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