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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意味深长,慕北易忽然扬眉道:“此战很艰难。”
南疆洞民之战、雁北扰攘之战,慕北易都有胜券在握的自信。眼下他骤然说出艰难二字,恐怕真的会是一场恶战。枕春静默,等待慕北易继续向她解释。
“扶南国与我大魏积怨已久,并非一朝一夕的仇恨。”慕北易眉宇成川,死锁着难以展开,“南蛮擅使刀斧,南疆又多丘陵山岭,我魏国骑兵难以作战。而边关以南多沼泽、木林,此又是一层难关。”他半是说笑,“朕亦拿不准的。”
枕春软软说道:“自臣妾入宫以来,见陛下在政事上勿论**天灾,皆有如神灵庇佑,所行无阻。想来此次自然无碍。”
“待朕回来,朕想立储。”慕北易忽道,“方才说起听政之事,你为何举荐静妃的长皇子,咱们的怀凌不好?”
“怀凌很好。”枕春垂眸,轻手轻脚地接过慕北易喝过的杯盏,放在几案上头。她伸手一比划,:“今日还吃了一大碗鱼糜糊糊呢。臣妾想……”做燕王那样的话,说出来,还是太诛慕北易的心。枕春不忍说,便道,“孩子还小,都说三岁看老,如今连三岁都没有呢。大皇子是少见的沉稳,即便不问储位,也是国之栋梁。”
慕北易不置可否,便有些沉郁。他吹干朱批上的墨迹,带着些愁绪望向枕春,“你总是拒绝朕。”
枕春也在看慕北易。他还是好看的,较之初见时的意气风发,时光积淀下来的沉稳与威严更是好看。他眼睛墨黑清澈,鼻梁高挺,还有美人尖儿的发髻,算得上美男子。一个天子,要有政治才能、要会骑马、要会射箭、要长得好看,已经很难得了。倘若再奢求他一心一意待人,恐怕是痴人说梦。枕春自嘲地勾起嘴角:“不过是为着全局考量,陛下亦不必太过在心。”
“待朕亲征回来,咱们重新开始。”
枕春不懂。
他转头去看奏章,低着头瞧不出表情,只说道:“朕已近不惑之年,竟然也渴慕人间的真切情意。”慕北易说着轻轻啧声,“以往咱们如何误会、猜测与疏离,已经不重要,只要再来一次便好。”他此时说话时声音极软,带着深沉的惑意,“我娶你做了妻子,往后不再疑你也不再辜负你。如此待你,你也全心待我,你愿不愿意?”
他说了“我”。这是枕春此生此际第一回听见他以“我”自称。慕北易是个极其倨傲的人,这种倨傲比之并肩王更甚。好像是慕家人与生俱来的睥睨天下的自负,慕北易时常像孔雀似地抖羽翎。今日竟自称“我”。
枕春陡然被此一问,瞬间张了张嘴,答不出来。
慕北易察觉到了,忽然恼火烧在了心里。
枕春想着他是天子,已经低微说出这样的话来,无论如何也该答应着“好”。
可是这是她最后的净土了,遵从自己的心,才能在剩下的慢慢人生之中有勇气活下去。枕春不敢回答他,愧疚却没有犹疑,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慕北易便明白了。他放下手上那一本江南道春雨石流的奏折,撩袍起身。
“陛下……”枕春有些惶恐。
“你不必急着回答。你瞧,此战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待朕回来,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才会显得重逢弥足珍贵。”慕北易如此说,却向枕春笑了,此时竟是如此罕见的温柔。
枕春心中鼓动如雷霆:“陛下!”
“朕还有群臣要见。”他端正明珠龙冠,“十一娘珍重。”言罢,一片乌深的袖袂卷过,见他拂袖而出。
枕春连忙起身追了几步,只见得他玄黑广袖绣着龙腾星月的背影,向着灯火通明的乾曦宫去。
天子亲征,浩浩荡荡数万铁骑在乐京城外待阵。春日的轻烟弥散在青碧的天空之中,花草飞絮如织。
慕北易一身漆黑似鉴的玄铁盔甲,兜鍪好似夜叉抱在腰间。他在帝城大门之前,一手举杯先敬天地鬼神。
烈酒怒撒了一地。
万千大魏儿郎望着他们的帝王站在高处,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声潇洒的长鸣。诸副将、统领热血沸腾,均跟着一道拔剑,整个帝城门前耀眼的冰刃之光照亮了这个略显阴霾的春天。
天子左侧的并肩王也拔剑,拔出一把先皇御赐的万器之君太阿宝剑。那太阿宝剑是千年之神刃,出鞘时好似凤凰铿鸣,天际远处隐隐有雷霆震动。
慕北易:“……”
慕永钺狡黠一笑,又默不作声地将太阿宝剑归鞘。
枕春觉得好笑,他叔侄二人恐怕要斗到另一个埋进棺材才算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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