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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过了大约有两个月,有一夜周峥睡得朦胧,只听得窗前有人轻轻念道:
“念去去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自古多情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身旁她的被褥已寒,窗前的影子纤长的不真实,他恍惚觉得,她,是在想念那个人罢。
家 书
天载二十四年夏,举国震惊,吐蕃王国向吐谷浑都城伏祀城进攻,久未练兵的吐谷浑仓促应战,不久,便被吐蕃大军大破都城,走投大周凉州,吐谷浑灭亡了。之后吐蕃与大周军队在大非川一役,大周飞虎将军常显战败身亡,宫中常贵君痛失其兄,金殿哭求女帝发兵,帝震怒,诏平狄将军奔赴西南,领军再战。
平狄将军接旨,三日这内点兵离府,奔赴西南。
前有西南吐蕃来势汹汹,北有突厥虎视眈眈,此种形势之下,平狄将军之小妻主的去向自是少有人问。六月初,自平狄将军远赴西南,不出一月,六口小吏英给事中挂冠求去,不知所踪。
家中老父英田只收得她留书一封,言语恳切,愧到女平生阅历皆浅,今欲遍游山河,更兼着夏友行踪无定,誓要将人追回等等。英田知女纨绔,一意纵容,今既已出行,不知所往,唯有修书一封,告知周峥。
远在军中战事未定的周峥,接得此信,唯有苦笑而已。
成亲半年,他如何不晓得那个人,竟是将从前性情全皆更改。二人同食同寝, 恪守男女大防,说来怎教人能信?
不过是为着,他当初的一句话,言道成亲是假,度劫是真,便弄成了如今地步,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今那个人远遁,在自己视线未及的地方,可是遂心顺意?
正在沉思之间,传令兵响亮的声音炸雷般在耳边响起,“报_________前锋营探得有小股吐蕃军________”
平狄将军敛起温柔神色,将家书小心收起,派兵点将,又是一番战起,风云际会。
被他记挂的那人,此时正顺着京杭大运河过沧州,下德州,淮阴,到了富甲天下的扬州。古人早有烟花三月下扬州之语,扬州之琼花,举国闻名,前朝那位败国败得极为彻底的男帝杨广在现今大周国的史书中早已难觅踪迹,不知是碍着他男帝的身份还是败家的恶行,为大周女帝所恶,或者是历史拐了个弯,在这个空间中将这位男帝抹煞,但英洛身处船中,见两岸漕运繁华,亦是感慨了一番。
上位者就算是一时兴起,两岸曾枯骨连城,百年之后,也算是富泽万代。
此番兴衰荣辱,原本便与她无甚干系。眼下她所顾虑者,不过是自己的五脏庙而已。听得她腹中作响,那船家偏在甲板,却是三十余岁的娘子,殷勤笑道:“姑娘饿了?便来舱中,先就着船中粗食压压饥,且等到了岸上,自有上好酒楼容得姑娘饱腹。”
英洛亦不推辞,随她到了舱中坐定,便有小子端上来几色吃食,虽然简单,却喜在都是新鲜清爽,便用了些,坐在舱中等船靠岸。
这船本是小户渔家为了糊口往来载客所用,不免小些,正在靠岸之时,船身却忽得摇晃,船内家什乓乓乒乒一顿乱响,刚才食过的杯盘碗碟哗啦啦跌到舱中摔得粉碎。
那船家娘子一阵气恼,连英洛也惊得翻身坐起,出舱而去看看。
她在淮阴弃舟登岸,将淮阴游遍,准备再找个船家,游遍江南山水,在一般船家之中却有一十五六岁儿郎生得极是清秀,站在人群中面上羞怯,却不知兜揽生意。英洛喜他并无生意人的热络缠夹不清,便选了他家的船。当时一众船家皆在后面讥笑道:“定是这娘子看上这小子了,可怜咱爹娘并不曾给张好面孔。”
少年微恼,面上飞红,终是忍了又忍才将英洛引至自家停靠在岸上的船。他家船上只有一老娘,带着他在这河面上讨生活,实是不易。见着英洛出手之际不甚计较银钱,加之听得船头那起船夫的秽言,心中先存了几分疑。自家船只比之岸上所停之船,算得十分简陋,但见得那衣衫华贵眉目如画的小姐真上了自家船,几日来便只遣着自家儿子一意侍侯,自己总是不到前舱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