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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到外面去见见世面吧。”
当表哥讲着外面的世界时,我的心似乎被唤醒了。表哥说除了带我离开之外,他还要带岗寨的另外两个女孩离开,她们分别是斑鸠和鸽子。她们没有上过女子中学。在整个岗寨上,能够骑着马儿到县城上女子中学的除了我乌珍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当我从表哥所言的那种铜锈色中把头探出后花园时,我并不知道年仅八岁时我看见过的父亲的那只手已经成为了一种意象,它使我的身心在幼年时代就遭遇到了折磨,它蕴藏着未知之谜,使我奔往一团暗处。几天以后,当表哥把我们三人带到了一座小镇上时,我汗淋淋的身体嘘了一口气,这是一座到处晃动着马帮的驿站小镇。
这是1929年的春天,我穿过岗寨的后花园,这后花园大约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然而,一百年的历史在那一刻对我并不意味着什么。如果说有什么意味的话,我把它归纳为两种意象: 在我六岁时,我老祖母的棺柩就置放在后花园中,因为我老祖母是在她进入八十岁时被后花园的一团藤蔓绊倒在地的,从那一刻起,我的老祖母就再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或站起来。在我八岁的时候,我躺在花园的长满了青苔的墙边,女仆背靠着墙壁,父亲的手——代表父亲欲望的手就那样置入了女仆的Ru房前。
我已经穿着女子中学的校服出走到这座小镇,我们的离家出走已经成功了。我们三人被带到了这座叫“驿馆”的大宅院,很快,不到五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丝绸做成的裙子笑眯眯地从顶楼往下走,表哥的目光一直在热情地迎候着这个女人,直到女人的裙裾声随春风摆动到我们面前。表哥迎上去,对女人嘀咕了几声,听不懂他们在交谈什么。
女人转过身来笑眯眯地审视着我们,先是盯着我的女子中学的校服,女人拍着我肩上的尘土笑眯眯地朝着表哥不断地点头。女人又走到斑鸠和鸽子身边,伸出手来,我看见了女人很长的指甲在触摸着她们的肩和臂部。于是,表哥让我们叫女人“姚妈”。这个陌生的称呼从我们三人的嘴里夺口而出显得滑稽无比。
表哥把斑鸠带走了。一路上他总是把斑鸠当作自己的女人来对待。当夜幕像潮水般涌来的时候,斑鸠和表哥总是会消失几个小时。然而,斑鸠会在消失之后像幽灵一样摸到床上来。我们三人睡一张大床,每天晚上,我都能感觉到斑鸠气喘吁吁上床时的混乱之声,夹杂着她的灼热体息,直到被子盖在她身体上,声音才会结束。
姚妈把我们带到了驿馆的楼上,这是一座环形的木楼。姚妈走在前面,我和鸽子紧跟其后,对我来说,这不是一座“驿馆”,只是一座下榻之处而已。表哥在岗寨时已经告诉过我们: 目的地需要我们走很多路,八天十天是无法到达省城的,而且表哥说像我这样从女子中学毕业的女孩子在省城找工作会容易得多,我可以去做小学教师,而斑鸠和鸽子可以干杂活。
出逃记1(2)
姚妈的丝绸长裙就像鱼尾般在摆动着,姚妈说从今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了。姚妈说话的声音很软,像岗寨糖缸中流动的蜜糖。我环顾四周,几只灯笼在风中晃动不息。这是1929年春天的夜里。我很困倦,当我从窗口往外看时,我看见了院落中的几张女子的脸,还有一个像表哥一样的男人站在姚妈面前。直到几天以后,当我的表哥从驿馆消失以后,我才知道,我们已经被圈在栅栏中了,我们以及源源不断地被男人护送到驿馆中的年轻女子将被迫在这座驿馆中生活,而我的表哥已经将我们卖给了姚妈。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面前穿着丝绸裙裾的姚妈,不是一般的女人。我可以把姚妈的历史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的姚妈生活在滇西一座小县城,十八岁那年她跟一个茶叶商人私奔到上海,后来在大上海被茶叶商人抛弃,落入了妓女馆;第二个阶段的姚妈学会了对男人的仇恨,她开始积累用肉体换来的银子,向贪得无厌地趴在她身体上的男人们索取更多的银子,她周旋在妓女馆中,如鱼得水。姚妈进入三十八岁那一年,也正是她在妓馆被男人们冷落的时期,再也没有男人趴在她的身体上,把一个又一个银子私下丢在她的储存罐中,再也不能在听到自己肉体尖叫的同时听到“哗啦啦”的银子在罐中响动。于是,她开始滋生了一个南下的计划,一种肉体的漫记。就这样,姚妈从大上海带走了她储存罐中用肉体换来的银子,回到了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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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记2
滇西就像肉体的灵感一样已经在姚妈的私人计划中脱颖而出。她来到了驿镇,刚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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