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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得晚了,面前的碗盘上已经盛满了别人给他拿取的食物。他坐在两个女人中间,左手边的道姑羽冠飘带,虽然看不清楚容貌,却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直静静的注视他,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他有种直觉,自己盘里的食物就是她帮忙取的,而他要是不当着她面吃光的话,恐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右手边同样是个面目模糊的女子,分辨不出喜恶,大概是这个道姑请来的陪客,他只当她不存在。他平时比较挑嘴,比较喜欢烹调清淡的肉类,比如说清蒸鱼,禽类只好做汤,又不喜欢吃太浓绿的蔬菜。他挑挑拣拣的,盯着面前一条清蒸鱼,谁知道刚要动筷子,左边的威严道姑忽然把那盘鱼端起来,放到他右手边的那个女子面前。夜澜很不甘心,有心要唤人再上一条,但却发现这里竟无人卖他少君的账。但需要吃些什么,都要自己去取。他决定自己去取菜,也不晓得怎么就那么惦记那条鱼,决心要取一条回来,自己一个人吃光。他刚离开自己的位置,忽然发现通往放菜处的地儿全变了,地上矗立起高耸的琉璃缸,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鱼在游弋,把他的路全给挡住了。鱼缸组成了巧妙的琉璃墙,只有在鱼缸和鱼缸之间,有着仅供一个人侧身进入的夹缝。夜澜没见过这种奇景,忘了要去端菜的事,就在鱼缸之间慢慢走着,观赏着,缸里的鱼五彩斑斓,形态各异,甚至还有如同缩小人头那样的鱼类,鼻梁高耸,眼眶带着腮部下限,肚子的花纹是两排白牙。他看得有趣极了,把还没吃饱的事情忘个精光。忽然间他又见到一缸人头鱼,里面只有一条巴掌大小的鱼,侧身看起来是个面有忧郁的女子,脸颊(鱼身)丰满,眼睛很大,长发(尾巴)像一把长长的浓密的水草,挥洒在水中。他越看越熟悉,忽然大惊:“白依依!”他猝然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房中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羽冠飘带,神情清冷,正在淡淡的注视着他。“啊!”这个人竟然跟梦中坐在他左手边的道姑一模一样。那道姑放下手里捧着的茶,起身走了过来。夜澜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目光游离四顾,发现没有那些鱼缸后才定了定神。他望着站在他床前的美貌道姑,梦中那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皱了皱眉头,他不确定自己认识她,却总觉得自己跟她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那样,她是绝不能这样进入他的房间的。他不安的问:“你是谁?”道姑清冷的脸容神色不动,但夜澜却觉得她的表情在他问话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忽然转过身,剔了剔旁边案上弯垂下来的烛心,同时冷淡道:“我叫月云岚,是你的母亲。”随着她这话,手下奄奄的火苗忽然大放光明,好像忽然就把一室的黑暗尽数驱逐。正文 :世上有两种鱼夜澜听到这个美貌道姑自称是他的母亲,大吃一惊,但同时心头却又跟着烛光一起变得一片敞亮。他终于知道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月云岚跟他想象中的母亲一模一样,他之前虽然没有见过她,其实却已梦过很多次。他垂下头,心里一片混乱。当年的事情他也知道,对这位母亲不是不怨恨的,但到了现在他情窦初开的年纪,却忽然明白了母亲当时的不得已。现在意外的见到她,他心里竟然翻不起什么埋怨的情绪,也谈不上惊喜,反倒五味杂陈,还是浓浓的惆怅为多。他不说话,月云岚看出他心潮起伏,便开口道:“你刚做了梦来,可告诉我你梦见什么。”这倒也是一个挺合适的话题,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距离刚好。夜澜便抬起头来,唇角牵出丝笑影来,“我刚好梦见了您。”他一五一十的把梦境描述了一遍,讲到最后那个鱼缸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飞快的伸脚下床准备穿鞋。“你要去哪里?”“我救了个女孩,她在哪里?”他心里涌上强烈的不安,她的头怎么会变成鱼?那条鱼在鱼缸里,是不是她被囚禁的征兆,她无法逃脱,所以在梦中跟他求救?他太焦急,没有注意到月云岚的表情越来越僵硬,他只是觉得室内气温突然冷了很多,打了个哆嗦,信口说:“倒春寒么,这么冷。”套上鞋子,捞起衣架上狐裘,胡乱往肩上一披,就要出去唤人。月云岚冷不丁问:“你说的是白依依?”夜澜推门的手一僵,迅速回头:“您见过她?”月云岚清冷无波道:“我见过。”“……”夜澜心里的不安继续加大,勉强问:“她现在怎样了?”“看起来还不错。”月云岚瞧着他,“你好像很关心这个丫头。”在她清清冷冷的注视下,夜澜觉得汗都要下来了,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一面,但气场极度强大的娘,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他现在很清楚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他不晓得这个看上去没有一点人味的娘,知道他内心真正想法的时候会作何反应。见他不答,月云岚冷静的指出:“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