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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大量的文学作品都描述了佛教在印度次大陆流行并传播到其他地方的情况。地方统治者必须决定是否容忍其出现,是取缔禁止还是接纳支持。有个人就采取了后一种策略,他就是公元前2世纪时的巴克特里亚国王弥兰陀(Menander)——亚历山大大帝手下大臣的后代。据《那先比丘经》(Milindapa?hā)记载,国王在一个得道高僧——他的睿智、热情和谦恭与当时世界的肤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的劝说下,皈依了新的修道之路,并坚信自己能够通过佛教的教义悟道。
丝绸之路上的智慧空间和神学空间十分拥挤,神祇和宗教派别、神职人员和地方首领在这里相互竞争。这不是一般的较量。这是一个人们特别能接受从世俗观念到超自然观念的时代,并且是一个宗教信仰承诺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时代。不同信仰之间的竞争都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所有这些宗教——无论是印度教、耆那教、佛教还是那些根植于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摩尼教,还是西方的犹太教、基督教以及即将问世的伊斯兰教——或在战场上取胜,或在谈判桌上取胜,争相向人们展示其文化的优越和神明的灵验。对错的原则简单而粗暴:一个得到神或众神眷顾的世界才能够发展壮大,而那些崇拜虚假偶像、相信空头承诺的国家则注定遭受重创。
统治者很愿意为在竞争中占优的宗教投资,比如兴建豪华的神殿。因为通过强化与这些拥有极高道德权威和政治权力的祭司的关系,统治者能更好地掌控政权内部的各种势力。这并不意味着统治者处在被动地位,一味听从某个独立宗教集团(有时可能还是世袭的)的教义;相反,统治者可以通过引进新的宗教强化自己的权威和地位。
贵霜帝国(公元1世纪从印度北部延伸到中亚大部分地区)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里的国王崇尚佛教,但同时也左右着佛教的发展和演变。这对于一个非本土的统治政权来说至关重要,他们需要通过宗教增强其统治的合法性。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融合各种元素,使宗教观念能够被尽可能多的当地人了解、接受。于是,贵霜建立了神庙(Devakula),或称“众神殿”,升华了一种该地区本就普遍流行的宗教观念,使之与佛教相融合。
巴克特里亚的弥兰陀王最先在他铸造的钱币上宣称,他不仅是统治者,而且是救世主——他专门强调这一点并在钱币上用希腊语和印度语两种文字进行雕刻。贵霜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它成立了一个号称是和神有直接联系的宗派,确立了统治者和臣民之间的尊卑之分。旁遮普(Punjab)塔克西拉遗址(Taxila)的碑文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它用粗体字刻道:统治者“是伟大的国王,是众王之王,是天神之子”。这与《旧约》和《新约》中的说法如出一辙:王者是救世主以及通往来生的大门。
同样在公元1世纪前后,佛教发生过一次重大变革,即宗教开始影响信徒们的日常生活。在传统意义上,佛陀的教义直截了当,即遵循“八正道”,脱离苦海,到达涅槃。到达极乐世界的过程中不需要他人,也不需要任何物质世界的帮助。整个历程都是心灵的、超自然的、个体的。
然而随着新观念的出现,佛教发生了剧变:这个原本不受外界影响、纯粹依靠自我发展的宗教,如今却借鉴了许多其他宗教的做法并建起更多圣地,使通往彻悟和佛国的路途更加令人神往。与佛陀相关的佛塔和寺庙被兴建起来,并成为人们朝拜的地点。同时,佛经也指导人们如何做才能使佛教的理念更真实、更具象。该时代的《妙法莲华经》就说道,向寺庙献花和敬香可以得到保佑;同样,雇用乐师“击鼓吹角贝,箫笛琴箜篌,琵琶铙铜钹”也有助于朝拜者证得佛果。信徒们力求使佛教看得见、摸得着,以便使它在越来越嘈杂的宗教环境中更具有竞争力。
另一种新观念是捐赠,特别是捐赠给那些沿印度到中亚纷纷兴起的新寺院。捐钱、捐珠宝、捐其他礼品等行为成为常规,因为慷慨施舍被认为有助于“脱离苦海”。《妙法莲华经》和当时的其他经文里甚至还罗列出哪些珍贵的物品可以被用来捐赠:珍珠、水晶、黄金、白银、青金石、珊瑚、钻石,这些都是最受欢迎的礼物。
在从塔吉克斯坦至乌兹别克斯坦南部的谷地兴建的大型灌溉项目,同样见证了这一地区随着文化的活跃和商业交流的进行,逐渐开始出现的富庶和繁荣。随着越来越多的富豪精英来到当地,这里很快由僧侣聚集地变成了宗教活动中心,并吸引了大批学者——他们忙于编辑佛教经典,抄录并翻译成当地语言,以便让更多的人能接触到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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