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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他们的家早已散了,称为覆巢也不过分,父母亲却用生命和智慧,用一切能想到的办法,保存了她和哥哥,尤其为她保存了安稳优裕的童年少年。母亲历经艰险,好容易与哥哥在远方安定下来,又为了她,因为担心她在皇宫不能快活,冒着生命危险,返回大清。她如何能让母亲久等空等?岂能让母亲失望?
图雅姐姐小乙哥哥风餐露宿,跋涉千里来准噶尔接她,甘冒风险费心劳力,想方设法周密安排。靖夷舅舅更是为了她的将来,为了她们母女团圆,把性命家族送到了刀口下。她如何能辜负他们的好意?
可是,一看到那个水晶灯笼,一想到养父养母十多年养育之情,她又禁不住犹豫踌躇。十几年,几千个日夜,她是生活在养父母的眼皮下,享受着他们的关爱长大的。原先还不怎的,经过准噶尔对父亲亲族的失落,发觉北京才是故乡,那个皇城才是家之所在,养父养母才是她的庇护,由衷起了陪伴他们养老送终的心意。
况且,额娘正病着,因为她才病了。额娘思虑周道,办事稳妥,对皇上的脾气更是摸得清清楚楚,却是关心则乱,那日听说她去给八叔讲情,只怕皇上盛怒之下责罚她,冒冒失失地跑到养心殿,被皇上口不择言地数落了一通。她没受苦,却害额娘受委屈受气。而皇上一向敬爱额娘,从无半句重话,那日多半是被她气得急了,最后却也没把她怎样。仔细想想,皇上看着她和弘历弘昼皱眉挑剔的时候多,板着脸说教的时候多,说到底不过是怕他们淘气惹事,怕她好坏不分被人教唆利用。外人怕他那张冷脸,他们几个却是一点不怕,知道他其实是个心软的阿玛,雷声大雨点小,并不舍得真惩罚他们几个。知他极疼她,极想听她叫一声阿玛,她偏偏怄气,不论额娘明里暗里怎么劝,她偏偏不叫,得着机会就挑战他的权威和耐心,当时还对自己说是他霸道不讲理,自己才是占理的一边,其实又何尝不是仗着他的宠爱撒娇耍赖?想证明无论怎样,他都会疼她宠她吧?
离开博克塞里时,曾想着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皇上,好好磕三个头,叫一声“阿玛”,对他说:女儿从前年幼不懂事,总惹阿玛生气,如今知错了。阿玛听了必会欢喜,额娘也必然欣慰,只怕这一下,病就好了。以后,看着合适的时机,再请额娘为弘时说几句好话,求十三舅舅劝阿玛把八叔放出来。若能冰释前嫌,大家从此和和气气过日子,最好不过。
怡安知道,对母亲的死,皇上阿玛皇后额娘都很惋惜,得知她还活着,只怕也是高兴的。没见到图雅他们之前,还指望得到一点线索后,告诉皇上,求他派人帮忙寻找。不曾想母亲自己回来了,却不肯暴露身份。她能理解母亲的顾虑,世人眼中,母亲早死了,死而复活,牵动的可不止一两人一两家,若是闹到朝中,只怕皇上也要为难。只是她该怎么办呢?
回京城?母亲的奔波等待势必落空。跟着母亲走?阿玛额娘可也在等她回去呢!怎么能既不让母亲难过,又不让阿玛额娘伤心?能不能找到两全的法子?
怡安试探地问图雅,母亲能不能留在大清。她觉得母亲不在意身份,皇上不会治母亲的罪,还会设法袒护,只要母亲的身份不被外人所知,就不会出问题。母亲他们漂泊这些年,吃了许多苦头,有皇上的庇护,不如在大清安定下来。最好能住在京城一带,让她可以两边兼顾,都做好女儿。
图雅愣了一下,不知如何说清这其中诸般利害顾虑,只好反问:“你要我们留在大清,把哈尔济朗一人丢在欧罗巴?”
“哥哥不能也回来么?欧罗巴有什么好?”
图雅不觉得欧罗巴有多好,然而,楚言巴巴地非要带他们去那里,必定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哈尔济朗若是在大清,会怎么样?大汗和噶尔丹策零会怎么想?皇帝会怎么想?就算皇帝看在母亲和你的份上,善待他,难保其他人不妨他象防贼一样。就算眼下这位皇帝好说话,还不知将来如何。”
怡安本想说大清的皇帝对准噶尔并不坏,先帝和噶尔丹打了那么些年仗,死了那么多人,可对色卜腾巴尔珠尔兄妹还是挺优待的,随即想到,那种优待只是对俘虏的优待,难道叫哥哥也去给皇帝做侍卫?想想哥哥的身份,实在很难置身于清准矛盾之外,也很难不让朝廷多心。母亲先远远送走哥哥,再回来接她,来回奔波,就是因为哥哥的身份远比她要敏感重要。
“母亲做事总有她的道理。只有离大清和准噶尔都远远的,没人知道没人在乎他是谁的地方,哈尔济朗才能堂堂正正,自自在在地活着。”图雅话题一转:“你舍不得皇上和皇后,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