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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觉得这少年颇为眼熟,似乎哪里见过:“不知这位公子是……”少年行了礼,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回三殿下,在下是镇南王府的苏泯之。” 就是青天白日下霹雳,也没这一出来的惊人。苏泯之的名号。可谓如雷贯耳。当年醉生阁来了一名琴师,一曲扬名,闻者肝肠断。若得公子拨弦,千金散尽求不得。后来被召入了宫,也只肯弹两首曲子。其一是《将军令》。另一曲便是《梁祝》。先皇是懂琴之人,听得出这少年琴师抚琴,已臻化境。也不强求,便由着他的性子弹奏。那一日,镇南王为宁王,也就是当今圣上,在潮州奏了一曲《凤求凰》,惹得先皇大怒,要遣散宫中所有乐师。有内侍来传话,道那少年琴师来请辞。先皇准了。那少年琴师冒死向先皇请旨,恳请往镇南王府去。众人皆捏着一把汗,谁知先皇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面色竟有几分悲伤:“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孤平生所愿,也不过只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宁王身负天下,不得随心所欲,你的一生却还能求个自在。”“孩子,希望你的《将军令》,那人以后能明白。”“一曲《梁祝》,没有悲凉化蝶,只有相守白头。”那少年琴师谢了恩,拜了三拜:“圣上的知遇之恩,在下此生没齿难忘。”“在下为圣上奏最后一曲罢。”言毕,竟是破了例,奏了一曲《渔樵问答》。尘世烦忧偕忘,只有天大地大。少年琴师道:“长安侯已归安宁处,圣上生平不过为了天下苍生,舍一身而了然忘私,何须抱憾终身。”“在下冒死,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圣上待百年之后魂归天地时,黄泉路上故人相逢,当年衷肠,自可诉尽。”“何况圣上又怎么知道,长安侯的心意不是如此呢。虽说造化弄人,长安侯又岂肯被命运所缚。”“大抵,便是因为太过了解圣上,才自戕以了结,不愿让您日日煎熬忧心罢。”“还望圣上珍重,在下告退。”先皇久久不言,最终无声的叹了口气:“泯之这孩子,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啊。”“看得清旁人,却解不开自己的心结。”“他日若得造化,一朝顿悟,或是另一番化境罢。”后来先皇赏给镇南王一众美人,连着这少年琴师,一并入了王府。直到先皇殁了,镇南王遣散了一众美人,独留下了这少年琴师。镇南王随圣上南巡后,这少年琴师却不知所踪。没承想,今日竟在自己行宫里,瞧见了本尊。那少年琴师,便是这苏泯之。三殿下回过神来,瞧见苏泯之眼底含着笑意向自己望过来:“不知三殿下今日是来听琴的,还是寻人的。”“若是听琴,泯之自当从命。”“若是寻人,”苏泯之桃花眼笑意更深:“恕在下逾矩,今日恐怕是不成的。” 苏泯之这一出,三殿下着实没想到。离宸嘴上说的好听,却是一脸请君自便的模样:“清弦,要不要我送你?”三殿下面色倒是平静,很有主随客便的架势:“不必。”离宸仍坐着,怀中的苏泯之托着下巴,闲闲的拨弦:“阿宸,这琴弦似乎松了些,可惜。”阿宸。这一声恍然如昨日,三年前给小毛团起的名字,没想到再说出口,竟是由旁人口中说出。早已物是人非。三殿下看向苏泯之,瞧见这少年,此刻一脸心疼的神色,似乎很宝贝手中这张琴。离宸似乎瞧在了眼里,随即挥了挥广袖,那琴看起来也并无什么变化,离宸开口:“再试试。”苏泯之信手拨了弦,脸上一片讶然神色,忍不住赞道:“阿宸法力不减当年。”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何不换一张更好的古琴来,倒也省去修补之繁琐。”离宸笑了笑:“你一向偏爱此琴,又何来此问?”顿了顿,目光却是望向了三殿下:“何况我只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离宸上神本是一派深情款款,自以为当下清弦便要回心转意,给他种个百八十里的松柏常青。谁知还没来的及上神肖想一二,三殿下便笑了笑:“既如此,便不打搅二位了。”离宸上神一时回不过神来。自己方才,好像演过头了。三殿下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离宸追了出去,留下苏泯之一个人抚琴叹气。早说过,三殿下的性子,不能这样激的。师父大言不惭,说自己只管放心演,出了问题他兜着,吹嘘有他在,自然一战功成。然而……看来今夜注定有人要无眠了。这边离宸上神轻松的便把人拦下了:“清弦,别走。”三殿下淡然一笑:“还有事么?”离宸望着三殿下的眼睛,缓缓道:“清弦,你这般急着走,可是因为我与泯之言语,你不欢喜么?”三殿下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我……并非如此。”离宸似乎笑了,摸了摸三殿下的头:“清弦,我等着你,真正想明白的那天。”三殿下万年平静无波的心,忽然如投石入海。似乎只是层层涟漪,过后便散了。只有清弦自己知道,心底里,晃晃悠悠,落下了一粒芥子。一点点的积淀,终有一日恍然发觉,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