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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怪。他虽然没有投票判处国王死刑,但是也差得不远。那是个类似弑君的人,暴虐蛮横,令人恐骇的。正统的王爷们回国②后,怎么会没有人把他告到特别法庭里去呢?不砍他的头,也未尝不可,是的,我们应当宽大;但是给他一个终身放逐,总是应当的吧?真是怪事!诸如此类的话。并且他和那些人一样,是个无神论者——这些全是鹅群诋毁群鹰的妄谈。
G。究竟是不是雄鹰呢?如果我们从他那孤独生活中所特有的蛮性上着眼,他的确是。由于他没有投票赞成处决国王,所以次次的放逐令上都没有他的名字,他也就还能留在法国。
他的住处离城有三刻钟的路程,远离一切村落,远离一切道路,不知是在哪个荒山野谷、人迹不到的角落里。据说他在那里有一块地、一 个土洞、一个窝巢。没有邻居,甚至没有过路的行人。那条通向他那里去的小路,自从他住在那山谷里以后,也就隐没在荒草中了。大家提起他那住处,如同谈到刽子手的家。
可是主教不能忘记,他不时朝着这位老代表的住处,有一丛树木标志着的山谷远远眺望,他还说:“那儿还有个孤独的灵魂。”内心中,他还说:“我迟早得去看他一次。”但老实说,那个念头在起初虽然显得自然,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他却又好象觉得它很奇怪,觉得这是做不到的,几乎是不能容忍的。因为实际上他也抱有一般人的观点,那位国民公会代表使他无端地产生一种近似仇恨的恶感,也就是“格格不入”这四个字最能表达的那种恶感。可是羔羊的癣疥应当使牧人却步吗?不。况且那又是怎样的一头羔羊!
那位慈祥的主教为之犹豫不决。有时,他往那个方向走去,随即又转了回来。
一天,有个在那窑洞里伺侯那位 G。代表的少年牧人来到城里找医生,说那老贼已经病到垂危之际,他得了瘫痪症,过不了夜。这话在城里传开了,许多人说:“谢天谢地。”主教立即拿起他的拐杖,披上他的外衣(因为,正如我们说过的,他的道袍太旧了,也因为晚风将起),径直走了。当他走到那无人齿及的地方,太阳正往西沉,几乎碰到了地平线。他的心怦怦跳动,他知道离那兽穴已经不远。他跨过一条沟,越①由人民大会选举产生的,国民公会成立于一七九二年九月二十一日。会议宣布法兰西共和国的成立,判处国王路易十六和王后玛丽?安东尼特极刑。
②一八一四年,拿破仑帝国被颠覆,王室复辟,路易十八回国称王。
过一道篱,打开栅门,走进一个荒芜的菜圃,非常大胆地赶上几步,到了那荒地的尽头,在一大堆荆棘丛的后面,他发现了那窝巢。
那是一所极其低陋狭窄而又整洁的木屋,前面墙上钉着一行葡萄架。门前,一个白发老人坐在一张有小轮子的旧椅子(农民的围椅)里,正对着太阳微露笑意。
在那坐着的老人身旁,立着个少年,就是那牧童。他正把一罐牛奶递给那老人。
主教方自张望,那老人已高声说:
“谢谢,我不再需要什么了。”同时,他把笑脸从太阳转向那孩子。
主教往前走,那坐着的老人,听见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如闻空谷足音,脸上露出极端惊讶的神色。
“自从我住到这儿以来,”他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上我的门。先生,您是谁?”
主教回答:
“我叫卞福汝?米里哀。”
“卞福汝?米里哀!我听人说过这名字。难道老乡们称为卞福汝主教的就是您吗?”
“就是我。”
那老人面露微笑,接着说:
“那么,您是我的主教了?”
“有点儿象。”
“请进,先生。”那位国民公会代表把手伸给主教,但是主教没和他握手,只说道:“我很高兴上了人家的当。看您的样子,您一点也没有玻”“先生,”那老人回答,“我会好的。”他停了一会,又说:“我过不了三个钟头,就要死了。”
随后他又说:
“我略通医道,我知道临终的情形是怎样的。昨天我还只感到脚冷;今天,冷到膝头了;现在我觉得已冷到了腰,等到冷到心头,我就停摆了。夕阳无限好,不是吗?我叫人把我推到外面来,为的是要对这一切景物,作最后一次眺望。您可以和我谈话,我一点也不会累。您赶来看一个快死的人,这非常好。这种时刻,能有一两个人在场,确是难得。妄想人人都有,我则希望能拖到黎明。但是我知道,我只有不到三个钟头的时间了。到那时,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