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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是一名保卫皇城的护军。虽然处于普通士兵的岗位,但是爱国的热忱和卫护皇城的职责都促使他必须坚守阵地。他同行伍中的伙伴一起,用老式的抬枪抗击着敌人。这种抬枪自然是极为落后的,必须随放随装火药。几杆抬枪列在一处,不少火药就撒落在地上。攻打正阳门的八国联军的烧夷弹把他身边的火药打燃,同时烧着了身上带着的黑色弹药。他全身烧肿,爬到南长街的一家粮店。粮店的人全跑光了,他就那样痛苦地等待着死亡。后来他的表侄(也是旗兵)到粮店找水喝发现了他,当时他已不能说话。他把因脚肿而脱下来的布袜子交给表侄,这就是他留下的唯一的一件遗物。在那个随时都可能被八国联军的乱兵杀死的血腥日子里,谁又有办法去寻找亲人的尸首?他是这样忠勇地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他是应该被称作抗击外国侵略者的烈士的,虽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旗兵。(注:据舒乙在《老舍的童年》中考证:老舍的父亲死于南恒裕粮店,这个粮店座落在南长街上。“现在的门牌号是南长街七号,距西华门很近。……眼下是个焕然一新的副食店。由前门出发通过天安门广场,沿西长安街往西,到第一个南北向的大街,往北拐,大约一共三里路,就到了这个当年的粮店,这条路是当年老舍父亲被烧后痛苦爬行的路线。”)
历史上还曾经这样记载:侵略军攻占北京以后,曾明令抢劫三天。事实上直到联军撤出北京,抢劫始终未曾停止。从公使、各级军官、教士和士兵无例外地都参加了这种可耻的、野蛮的强盗行径:“各国洋兵……俱以捕拿义和团,搜查军械为名……在各街巷挨户踹门而入。卧房密室,无处不至,翻箱倒柜,无处不搜。凡银钱钟表细软值钱之物,劫掳一空,谓之扰城。稍有拦阻,即被戕害。”(注:仲芳式:《庚子记事》第35页。)联军统帅瓦德西也无法否认这些事实,他说:“所有中国此次所受毁损及抢劫之损失,其详数将永远不能查出,但为数必极重大无疑。……因抢劫时所发生之强奸妇女,残忍行为,随意杀人,无故放火等事,为数极属不少。”(注:瓦德西:《拳乱笔记》,《义和团》第三册第34页。)
老舍一家,同北京千家万户一样,遭到了侵略军的洗劫。
老舍的家在北京西城护国寺附近一个叫做小羊圈胡同的深处。据胡絜青、舒乙考察,这个小胡同现在叫小杨家胡同,当年老舍家住的小院“现在是八号”。这是北京最窄小的胡同之一,住户大都是赤贫的人们。(注:胡絜青、舒乙:《记老舍诞生地》,《正红旗下·附录》。)即使是这样一个“顶小顶小的胡同”,这样一些贫苦的人家,侵略军的魔爪也不轻易放过。他们成群结伙,一天不知来几趟,如狼似虎,胡作非为。搜抄老舍家时,不满两岁的老舍正酣睡在一只木箱附近。这伙强盗搜捡木箱,把木箱搬起,箱底朝上,倒出所有的破东西,然后顺手把箱子扣在了老舍身上。这伙强盗扬长而去,母亲进屋时,老舍还被箱子扣着。酣睡救了他一条命。不然,只要哭出一声,灭绝人性的侵略军就会顺手给他一刺刀。
老舍后来这样追忆:
自从我开始记事,直到老母病逝,我听过多少多少次她的关于八国联军罪行的含泪追述。对于集会到北京来的各路团民的形象,她述说的不多,因为她,正象当日的一般妇女那样,是不敢轻易走出街门的。她可是深恨,因而也就牢牢记住洋兵的罪行——他们找上门来行凶打抢。母亲的述说,深深印在我的心中,难以磨灭。在我的童年时期,我几乎不需要听什么吞吃孩子的恶魔等等故事,母亲口中的洋兵是比童话中巨口獠牙的恶魔更为凶暴的。况且,童话只是童话,母亲讲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是直接与我们一家人有关的事实。(注:《吐了一口气》,《老舍生活与创作自述》。)
这样,对于帝国主义侵略者的仇恨的种子最早播在了他幼小的心田;中华民族的沉重的苦难培育着他深沉的爱国主义情感。
旗人之家
老舍一家都在旗籍:父亲舒永寿属正红旗,母亲马氏属正黄旗;他的亲戚中,大姐丈一家也在旗籍,大姐丈名义上是骁骑校(骑兵里的小军官),虽然事实上并不在军中服役;同老舍一家住在一起的姑母也是旗人,虽然幼年的老舍一直未弄清楚姑父的具体身份,但姑父去世以后,姑母每月领好几份钱粮却是事实。
旗人是满人的代称。做为一种军事编制的八旗制,是一六一五年由奴尔哈赤确立的。以旗的颜色组成兵团,有正黄、镶黄、正红、镶红、正白、镶白、正蓝、镶蓝,是为八旗。奴尔哈赤是八旗的最高统帅。他以子侄为代,分别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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