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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将近破晓时分,全旅的人马聚集在两堆篝火旁,慢慢地吃着早餐。这顿用作早饭的仅剩下的粮食都已经腐臭了。人们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加水过多的人造茶水,把腐烂的面包渣送下。
周围矗立着光秃秃的树干,残枝破干上好像蛰伏着有如鬼魂般的迷雾,宛如三千万战死者的英魂默然无声。
在这些生命力极强的灌木丛掩映下藏匿着几个黑洞;顺着斜梯下去的洞深处有个曾经很大,但现在却遭废弃的堡垒。几个已经霉变了的骷髅守卫着这里,他们身旁的枪支早巳经锈迹斑斑。尽管篝火旁的人睡眼惺松,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他们还是没有忘记保持戒备。每个人都把一半精力放在倾听外来的动静上,哪怕是极轻微的声响也逃不出他们的耳朵。他们不会放心大胆地把警戒任务都交给四周散兵坑里的哨兵,这种紧张多半是习惯使然,但今天的情况更多地是事出有因。
夜间巡逻队带来消息说几百个俄国人已经占据四周的制高点,而眼下这支曾有六千人的军旅只剩下寥寥一百六十八人了。
这是一支在形形色色的指挥官管辖下的部队:有英国人、波兰人、西班牙人、法国人、芬兰人和意大利人。他们聚集在一起,无论从前是朋友还是敌人,穿着代表好多个国家的破烂的军服。装备他们的是各种型号的武器,一种武器上的子弹几乎不能用在另一种武器上。他们是随一时的兴致或是各自的经历来着装或装备自己的。他们的共同之处是都历经百战、身着戎装。现在留在这儿的人都只有一个脾性,就是要战斗下去。
很久以前,部队临时征用的农夫就悄悄溜到了山上,回到已被摧毁的农庄和田园里了。
英国人因为要隔离疫病而无法返乡。曾几何时,他们还与情人、娇妻和家人在一起,而今却已很长—段时间没有他们的音讯了。他们曾经使一个个后备部队免遭涂炭。指挥过他们的军官多得难以记数。支配他们精神的信条多得令他们难于理解。
这儿就是他们的世界:一片被摧毁了的树木、一座空蔼蔼的碉堡、一顿面包渣拌热水早饭。每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步枪;每个人都为瞬间而存在,并期望是其它人而不是自己承担危险、面对死亡。
这些人个个刀枪不入。他们对子弹、炸弹和臭虫都有免疫力;他们通过战争得到训练而完善自己;他们通过对危险的第七和第八感官得以存活,这种感官能够告诉他们周围发生的最细微的变化,全靠了这种感觉他们才得以生存下来。
这些人早已经淡忘了自己的目标和一切,也想不起自己的宗教信仰了,他们的心目中的上帝就是中尉。中尉不管说什么都是个真理,因为他能使他的手下不挨饿、有衣穿、保住他们的性命……这一切是任何—位神仙也做不到的。
众人的目光不时在中尉的脸上探寻着,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大家心里就得到了抚慰,减少了恐惧。
你瞧,尽管危机四伏,中尉还是镇静地坐在弹药车陷在土里的轮子上修着面,把镜子插在一个树杈上。
伙食兵提了一壶热水走了过来,把水倒进一个旧钢盔里,这是中尉的洗脸盆。
伙食兵是个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他将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别在皮带上。
“先生,我还能为您做点什么?”
“喔,是的。给我拿件新衬衣、一件外衣来,另外,再拿来一把新手枪和一些鱼子酱。”
“先生,如果俄国人有的话我肯定会拿来的。”
“毫不怀疑。鲍尔杰,”中尉笑着说,“可是,你难道真的没为早餐准备点特别的东西吗?这可是周年纪念餐呀。你知道,到昨天为止已经在前线呆了五年了。”
“恭喜,恭喜,中尉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提醒您的话,难道说你不准备在战场上开始你的第'奇書網整理提供'六个年头吗?”
“哼!”旁边有个沙哑的声音哼道,“你还要教我们怎么打仗吗?去给我们弄点糊口的东西来才算你的正事,鲍尔杰。”
波拉德,这个军士长从背后将伙食兵推向火堆。“长官,我刚才到前哨站那儿转了—圈,哨兵听到有部队从高地那边开来。威则尔正在那儿守着。据他讲,他在凌晨四点钟听到有炮车的辘辘声。”
“炮车的辘辘声!”中尉说。
“他是那么说的。”
中尉咧嘴一笑,洗干净脸说:“总有一天,大风会揪住威则尔那灵敏的耳朵,把他整个人卷走的。”
“我们怎么对付那帮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