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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文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他疾奔而去的背影,眸光黯然。那道青灰色的背景,颀长削瘦,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诊脉的时候,惜文的心总静不下来。他的指端很暖,干燥温热,而惜文的肌肤凉滑软腻。冷热相触,心底发颤。
他尚未跑出后花园,大雨倾盆泼洒,天地间顿时起了层水雾,庭院的枝叶被打得东倒西歪。
陈璟用胳膊挡住头,仍是淋了满头。
惜文心里发紧,心想方才是不是太任性了?
应该给他一把伞的。
生气归生气,不能叫他这样淋雨回去。
“别请了?”惜文想到他的拒绝,心里就赌了口气,“想得美,我偏要请!”
倒也不是多么喜欢他。
他似乎不错,惜文从他眼里,没有看到过那种贪恋或者轻蔑的神情。他虽然拒绝,惜文亦知道,他只是怕自家大嫂怪罪,而不是厌恶她。
和他相处,不用担心他居心不良,也不用像妈妈说得那样端着,做个不苟言笑的冷眼美人,惜文很轻松。
挺好的啊,凭什么不请他?
“甩得开我吗?”惜文想到这里,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甜甜笑起来。雨势越来越急,地上掀起了一层薄烟,檐下滚珠甚急,雨就从窗口打进来,几乎要打湿梳妆台。
丫鬟进来问,要不要关窗。
“不用。”惜文伏在窗前,甚至伸手去接檐下的滚珠。滴滴答答的雨声,似音律起伏。心里住了只小鹿般,轻盈跳跃。
心情很好。
看了片刻的雨,后来雨越发大了,惜文终于让丫鬟关了窗户。
换了身干净衣裳,惜文喊丫鬟:“把我的针线簸箩拿出来。。。。。。”
做个名妓是不容易的。
她不仅仅要学歌舞、乐器、诗书,还要像良家女子那样,学会针黹女红。想要笼络恩客的心,就需要时不时送些香囊、穗子、络子等玩物,说是定情物。
这种东西,是不好找人代做的。
惜文至今送出过三个香囊,都是妈妈授意的,她自己也觉得烦。
可是针线活,必须出众,独树一帜。
今天,惜文却想自己裁剪,做一个小香袋。
“。。。。。。快到七夕了吧?”针穿过绸缎的时候,惜文心里想。到了七夕,总需要送恩客们些小东西。
今年,她想送陈璟一个。
往年做这些的时候,觉得烦躁,可现在却很开心,似乎要做件了不得的事。裁剪缎子的时候,她轻轻哼吟着某段词,心情轻盈。
“小姐每次做针线,心情都不好,今日是怎么了?”服侍惜文的小丫鬟看到这一幕,都在心里嘀咕。
*
陈璟从琼兰居出来,又往婉娘那边去了。
他的衣裳被雨水打得半湿。
婉娘不知他来了,微讶。
“。。。。。。惜文姑娘请我复诊。”陈璟解释,“我已经同她说了,病已经痊愈,往后不需要再请大夫。”
婉娘了然,笑了笑,心里也暗怪惜文胡闹。
“我来说一声。惜文姑娘请我,婉姨只怕不知情。若是事后从旁人口里听说,还以为我偷偷摸摸的。”陈璟又道。
婉娘就笑:“你行事总是这样面面俱到。”
赞赏溢于言表。
陈璟笑了笑。
他准备起身告辞,却见一个管事打扮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把一张烫金红请柬,交到了婉娘手里。
婉娘打开来看,顿时笑容满面。
“沈四郎很通透嘛。”婉娘愉悦道。
陈璟知道沈四郎,就是沈长玉。
“。。。。。。婉姨也认识沈长玉?”陈璟问。
婉娘回神,将请柬仔细放好,笑道:“识得的。他在明州书院读书,鲜少回望县。今年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回来好几个月了。他回了望县,附近的学子们,不乏有名气过人的,前来拜访。
他们每个月都会有几次诗会,在沈家自己的画舫上。我想让惜文去。只是他们好似有从明州带花魁过来。六月十二有次诗会,终于请了惜文。”
陈璟哦了声。
像这种诗会,对名妓的声誉有好处。
“。。。。。。恭喜婉姨啊。”陈璟道,然后又问,“您知道不知道,沈四郎为何今年反常,逗留望县这么久?”
婉娘笑了笑。
她还真的打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