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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住在东边正房,清筠歇在大嫂房间的脚踏上,给大嫂作伴。
侄儿和侄女住东边小耳房,陈璟住西边小耳房。
将院子收拾干净,陈璟进屋看书。
家里有不少的书,都是哥哥的。
这些书,每一本都非常昂贵。
大嫂为了哥哥念书,几乎是倾其所有。
哥哥的书房里,也有几本医书。陈璟就拿了《金匮要略》来打发光阴,虽然这本书早已背熟。
坐下来,陈璟的心怎么也静不下了。
这个年代的男人,一旦走了读书这条路,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求功名。家里的庶务,都交给女人。
但是陈璟做不到心安理得。
如今家里没钱,居然是两个女人去想办法,这让陈璟的心,一刻也难安。筹钱这种事,应该是男人的本分啊。
三个月前,陈璟就看得出这个家里生活不富裕,想出去看看能有什么做的。毕竟,他没有想考功名,更不想整日在家吃闲饭。
他有一身医术,可以去药堂坐馆。
结果,大嫂跪下来哭,说她没有尽好本分,才让小叔子放弃读书,想去做下贱的活,她对不起陈家的列祖列宗。
陈璟着实下了一跳。
然后,就正好赶上了过年,田庄上送了租子来,生活宽裕了很多,陈璟也就没有再明确提及去赚钱的事。
况且,现在家里不是没有柴米油盐,只是没有送礼的贵重物品。若是因为这个,去和大嫂说挣钱的话,大嫂大概又要哭了。
在大嫂看来,男儿说出去赚钱,简直是自甘堕落,往下流走。毕竟,士农工商,商在四民之末。
或者说,这是现在的主流观念吧?
傍晚时分,侄儿侄女从族学回来。
陈氏有自己的族学,是旌忠巷那边办的。
伯祖父开了个幼学和族学,聘了两位夫子,教陈氏子弟读书。
陈氏这两支,旌忠巷和七弯巷,十岁以下、五岁以上不分男女,都要去幼学念书。
十岁以后,男子继续念族学,或者去官府办的社学;女子则回家,跟着母亲学针黹红女,待嫁闺中。
陈璟的侄儿八岁,侄女六岁,他们都在幼学里。
“娘,后天是曾伯祖父的寿诞,学里沐休,咱们也能去旌忠巷玩吗?”侄女问大嫂。
大嫂笑笑,摸了摸小侄女的头:“你二叔和你哥哥去,咱们不去……”
陈璟想,大嫂应该不准备送重礼。因为送得礼物轻,阖家都去吃酒,怕那边旌忠巷陈氏众人白眼。
陈璟和侄儿是男丁,他们是必须出席的。
“……哦。”侄女小脸立马恹了,兴致顿时被破坏。但是她没有像其他小女孩那样,哭闹着追问为什么不能去,而是乖乖点头,对母亲的话没有任何置疑。
侄儿和侄女乖得叫人心疼。
这都是大嫂教育得当。
陈璟吃饭的时候,没怎么开口。
晚膳过后,清筠收拾碗筷,又服侍侄儿侄女歇息。
次日,大嫂带着清筠出门,中午回来,后面还跟着铺子里的小伙计,是送货的。
大嫂买了一座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
现在,琉璃尚未规模化生产,是非常昂贵的。这座楠木琉璃屏风,应该要几十两银子。
陈璟看了眼店伙计送过来的屏风,又看了眼大嫂,没说话。他还以为大嫂不准备送重礼,没想到大嫂这么大手笔。
李氏则不以为意。
李氏不怕花钱,她只怕旌忠巷的陈氏看轻了陈璟兄弟,所以卖了两只玉镯,换了这屏风。
那两只玉镯,是她出嫁时,她娘家祖母送给她的添箱之物,她原本打算留给她女儿的,是她李家的传家宝。为了陈家,卖了就卖了,李氏也不觉得可惜。
反正,她现在是陈家的媳妇。
当天下午,屏风就先送到了旌忠巷。
第二天,陈璟早起,先去把水提了。
杨之舟依旧在河堤散步。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
见杨之舟脸色,两臂作痛的症状应该没有半分轻减。好在,这病并不危急性命,也不是很痛苦。
陈璟提醒了一次,杨之舟没有当回事,足见不信任陈璟。
本着医者本能,陈璟又道:“老先生,还没有请大夫看病?”
杨之舟只是微笑:“多谢小友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