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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自己更清楚,她一直以来怨恨的、为难的都是那个骗了她的刘秀,而非刘秀的原配妻子阴丽华。
而现在,她就要死了。阴丽华还活着。她已经无法再庇护自己所生的子女们,而日后掌控着他们命运的这个女人,是阴丽华。
尽管知道阴丽华平素的为人,但是念及郭家和阴家一直以来的敌对立场,郭圣通还是不放心。所以,在许多人包括她的子女以及阴丽华的子女的围观下,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她在小儿子刘焉的搀扶之下,颤巍巍地起身,在床榻之上,朝着阴丽华的方向拜了下去。
“姐姐!”骄傲和固执了半大辈子的她第一次称呼阴丽华为“姐姐”,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发现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启齿,“我就要走了,我的孩子们就托付给姐姐了。他们性格鲁莽,若有不懂事之处,还望姐姐好好教导他们,手下留……”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这舐犊情深的慈母之心,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以刘疆为首的郭圣通的子女们齐刷刷地跪在了床边,红着眼睛,泣不成声。
这仓促之间的变化,阴丽华也是始料未及的。她从来想不到高傲了大半辈子的郭圣通会在她面前突然低头。在阴丽华眼睛里,郭圣通是那么的高傲,以至于皇帝刘秀气不过,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后,特地降旨让所有人称她为王太后,不必向皇后行礼,为的就是避免她自觉折辱太甚而轻生。
郭圣通正病重,她在床榻上所做的礼节自然算不得标准,但是其间所蕴含着重大的意义,令阴丽华也觉得无法坦然承受。她也同样回以跪拜之礼,含泪向郭圣通答道:“你放心……”
她这一跪拜,她的子女们也纷纷跟着跪下了。紧接着是双方各自的随从,在殿中侍候着的侍者,更远处捧着药袋的医官,一大片一大片地全都跪下了。一时之间,偌大的宫殿里几乎连一个站立着的人都没有,气氛悲戚而沉重。
就在这时,殿中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片灯笼火把拥簇下,皇帝刘秀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渐渐地越走越近。在火光的映衬之下,众人皆瞧得见他暮气沉沉的病容。
阴丽华愣了一下。皇帝刘秀这些年来体弱多病,患有风疾,时常头晕目眩,因而常年在云台静养。这番郭圣通病危,她不敢擅专,将消息传了过去,命云台的黄门侍郎自己裁度。想不到深夜传讯,他来得竟然是如此迅速。
刘秀的目光平静地从阴丽华身上掠过,却没有停留。他直直望向床榻上那个病重弥留、不住咳嗽的女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惠娘,”他唤着郭圣通的闺名,“事到如今,你宁可去求她,也不愿求朕吗?明明朕才是有法子保你儿女荣华富贵的那个人啊!”
郭圣通原本咳嗽得厉害,闻言轻轻在一直帮她顺气的小儿子刘焉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刘焉含泪轻轻点头,扶着她背对着刘秀躺下了,只肯给刘秀留个后脑勺,连正眼看他都不肯。
刘秀遭此冷遇,若是平日,只怕会愤然拂袖而去,但是如今郭圣通将死,也就没什么好争竞的了。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沉默半晌,突然转头向着刘庄说道:“庄儿,你出来。”
刘庄有些莫名,可还是依言站起,来到刘秀身边。
刘秀一把抓住他的手,拉他来到郭圣通床前,重新叫他跪下,沉声道:“疆儿、辅儿、康儿、延儿、焉儿他们皆是你手足,你十岁通《春秋》,自然知道兄弟友爱之意。如今便在王太后榻前发个誓罢。就说来朝你登基为帝时,必不负今日手足之情。无论他们犯下何等过错,都会宽恕他们。”
刘庄悚然而惊,心中只觉得一片冰凉。父皇刘秀叫他发誓,出发点当然是好的,可是自己若果真依言发誓,无疑是将自己置身极不利的境地。“无论他们犯下何等过错”这句话,实在是另有玄机。当然刘秀命他发誓之时,必然预见不到他日诸王谋逆、兄弟反目之景,可是刘庄却非常清楚,在刘秀一直津津乐道的兄友弟恭之下,暗流早已涌动,澎湃不止。
“庄儿,快发誓啊!”皇后阴丽华见状,不由得出声催促道。
刘庄回过神来,不觉暗暗感激母后提点之心。若是再迟疑下去,定然惹得父皇刘秀不快,猜忌之心既起,谁晓得这位已经有些老糊涂的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刘庄依言发誓之后,郭圣通却并没有因为刘秀的强行做主而对这个昔日的夫君高看一眼。她索性闭了眼睛。小儿子刘焉知道她的心意,向着刘秀说道:“母后累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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