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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谈,谈的是彼此相熟的朋友。
两个人都是赌客,彼此相熟的朋友自然也是好此道的,因而又谈到赌经。这一下,小张也起劲了;但是谈到赌经,他实在只有静听的分儿。就是赵正涛也须向刘不才领教;然而有一样却是刘不才所不懂的:赌假赌。
话是小张提起来,“老刘,”他问,“常在老赵那里赌的,有个驼背;我看他的手风特别,常常大进大出,脱了底又翻起来,翻起来再沉下去,不过弄到头来,总是他赢的时候多。这种人是啥路道?”
是在赵正涛那里的赌客,刘不才不便说什么;摇摇头答道:“赌得长了,你什么样子的人都遇得见。”
“在这里真正都是自己人了。”赵正涛说,“小张叔,我跟你说老实话、那是个‘郎中’。”
“郎中?”小张俯着身子,直凑到他眼前问。
“你不要气急!小张叔,他也看看人头的;要下手先要打我的招呼,当然不敢在你头上动脑筋。”
“老刘,”小张便问,“你遇见过郎中没有?”
“不敢说。有时候看样子可疑;不过,书房赌都是有来历的,未见得会是郎中。”
“不对,不对!刘三叔,”赵正涛大摇其头,“衣冠中人,也有郎中。而且越是那种郎中越难防备。为啥道理呢?因为他们不轻易出手,而且先要下本钱;等到有大场面出手的时候,哪怕赶尽杀绝,总是做得干净利落。还有最要紧的一点是,从不用‘媒子’,更没有同党,跟独脚强盗一样,最狠不过。”
“听你说得神乎其神,我倒不大相信。”小张问道,“有大场面,他也要混得进去才有用啊?”
“怎么混不进去。凭县大老爷的身份,还混不进去?”
“县大老爷?”小张嗤之以鼻,“县大老爷做郎中?”
“不错,是捐班。”
“原来捐班!”
“虽说捐班,署理过缺,也坐过堂,打过人屁股。”
“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小张这时候就显得年轻而未经世故了;话说得太自信:“杀了我的头,我也不相信。”
赵正涛作个苦笑:“小张叔,你要这样说,就是这样说好了。”
刘不才正听得有劲,而且也不愿小张跟赵正涛言语失和,因而劝解,不过也作了持平之论。
“小张,满饭好吃,满话难说。你何妨先听听老赵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得不对,你再驳他也可以。何必此刻就拿人家的嘴封住?”
小张也会意了,从善如流,首先致歉,“对不起,老赵!”他笑笑说,“你当然不会说瞎话,我们听听县大老爷怎么做了郎中。”
经他们一搭一档,自我转圆,赵正涛做“小辈”的人,而且奉命陪客,脸上当然不会再有悻悻然之色。随即讲了县官做郎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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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公益图书馆扫校后一页前一页回目录04、池大老爷“这位县大老爷姓的姓很僻,姓池塘的池,也不知他是真姓,还是假姓?反正池大老爷,官场中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因为池大老爷有几样长处。”
“池大老爷”的长处,第一是仪表出众;第二是服饰漂亮;第三是语言便捷;第四是态度谦和;第五最难,热心而慷慨,出手十分大方。因此头一天到省——浙江省城“禀到”,在接官厅上就结交了好多朋友。
从第二天开始,池大老爷就请客;请的不是阔客,而是跟他一样身份的候补州县——这个班子如果到省来禀到,当然是希望能补实缺;换句话说,都是下了做官的本钱,要将本求利,与有些不由正途做官发了财,为生下地的儿子捐个七品官儿,或者做生意发达,捐个州县官,本人得到很多便利,父母可以讨个浩封的情形,大本相同。凡是希望补缺的州县官,所谓“听鼓辕门”,经常连巡抚、藩司、果司这“三大宪”都见不到;衙参站班,但望青睐一顾,能派个什么差使就已心满意足。无奈粥少僧多,得意的少,失意的多;那份失意的窘境,不堪言状,真有叫自己的儿子当“跟班”来维持官派的笑话。所以听说池大老爷首先就请同寅,不但为了吃一顿“油大”;光是那份受宠若惊之感,就令人感激涕零了。
这一顿客,当然请得皆大欢喜。酒醉饭饱,池大老爷推牌九,注码大小不拘。博到终局。庆家一个人输;下家几乎个个赢,但是赢得都不多,少则一两银子,多则五两而已。
讲到这里,刘不才失声插口:“这就不容易了。此人是好手!”
“好手”是指赌场上的好手,而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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