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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也不错,赤城山主推座而起,道了声好,便呼客舟船娘。船娘应了一声,问客官有何吩咐?铁笔书生叫她雇了一艘小舟,说是要到各处玩去,因客舟停泊固定不动,若要在海上游玩,必须另雇小舟代步。
两人跨舟,逐波浮驶,掌舵划水的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老船夫白发飘飘,看去年在花甲开外,小船娘正在妙龄,约是十三四岁之谱,两人眉宇之间,似有隐恫在抱。
铁笔书生心存踩探,不问什么人,他都会与之交接,这时间闲坐无聊,却与这对父女搭讪起来,所问不外是一些本地风俗人情,无关重要之事,也正要以此作引子,才能探出真章。
一话起家常来,老船夫连连嗟叹,他说:“我已活了六十多年,有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特别是近十年来,简直活不下去。客官你老是外地人,不瞒你说,我们干摇橹这一行的,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这话不知从何说起?铁笔书生还没答话,赤城山主已然抢先问道:“老丈此语何来,我瞧你们晚上生意滔滔不绝,怎会活不下去?”
老船夫叹了一口气道:“客官有所不知,本来我们这一行,自由自在,真个海上神仙,多赚几个钱,喝酒快活,少赚些喝粥也能过得,就是现在,却不许我自在在此,没生意或病了时,便得把命赔上!”
越说越怪,铁笔书生,和赤城山主二人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兀是不知老船夫究何所指!但听老船夫长长叹息过后,又道:“客官是个路人,我才敢说,自从龙蜃帮和蛇帮在这儿设下卡子以后可要我们的命啦,除了是他们属下徒儿的船只外,我们普通老百姓的船只都须纳捐,除了固定每天缴碎银五钱外,赚得的钱,他们也要一半,此如赚得百文,要缴五十,没得缴用物抵押,物件抵押光了,就要命,前天三妞儿的爹便因付不起这苛捐,给拉去活活埋掉,三妞儿也给卖到连溪里去抵偿欠捐,今晚撑的这艘小舟,已非我老儿所有,再过几天……”
说到这儿,用手指指船梢那年轻的船娘道:“恐怕连她也要赔了,要是缴不出捐钱的话!”
言语怆悲,令人不忍听闻,赤城老儿气得哇然怪叫,顿足道:“岂有此理,放着邪恶如许的帮会来渔肉百姓,难道官府不管么?”
老船夫脸色一变,急切道:“客官别高声叫嚷,给那些万恶之徒听去,可不是当耍的,只缘他们势力大,官府也奈何他们不得,反而和他们勾结起来,坐地分肥!”
铁笔书生虽然怒火上升,却冷静些,皱眉问道:“什么叫连溪里?敢问老丈,你说的这艘小舟已非你有,却是何故?”
一提起这艘小舟,老船夫伤心欲绝,忍不住老泪上涌,呜咽道:“唉!休提起了,那些万恶之徒规定,若一天欠下例捐,第二天便要加利钱,越加越大,如此一累计,不消几天,已可拉人封舟,我就是欠下十天例捐,一共五十两碎银,加上利钱百两,不瞒客官说,像我们这般穷人家,那有办法还债,这船儿已给抵押过去,还亏我天天奔跑,托上天大人情,才得他们的舵主恩准,转租舟来做卖买,除了例捐分红照旧外,每天多添二两银子,算是菱金。你老瞧瞧,我们就算整晚不停,穿梭也似拼命渡客,那能赚得此数,何况还要吃饭穿衣!”
这席话道尽了渔人在恶霸手里凄苦景况,赤城老儿秉性至刚,听到这儿,那里按得住,不由拍案大骂起来。吓得老船夫变了颜色,全身战栗不已,铁笔书生忙用眼色制止赤城山主,放轻声音问老船夫道:“你一共欠他百五两银子不是?我替你偿还!”
老船夫眼儿瞪得大大地,似乎不信当前这位客官豪爽的诺言,呆得半晌,才嗫嚅道:“你当真肯给小老儿还债?唉,不过,这也不济事,还有……”竟是说不下去。
铁笔书生这时已自怀里掏出一包纹银来,哗喇喇地朝桌上一摔,一闻言语,双眉一扬,问道:“还有什么?”
“唉,今晚是我老儿生死存亡关头了!”老船夫没头没脑说出这句话来。铁笔书生眉目深锁,凝眸沉思,却不做声。
老船夫续道:“你老那里知道,一百五十两银子还是救不了小老儿一命!”
“那是为了什么?”赤城山主已不耐烦,陡地一喝问。
老船夫戚然道:“百五两是旧债,还有新捐贺仪!”
“什么新捐旧捐?”赤城山主大动肝火。
这老头显然怀疑老船夫使诈骗财,兀是忍耐不住,看看便要发作。铁笔书生端详了老船夫一眼,察颜辨色,见他满脸泪痕哀恫在抱,心中不忍,忙不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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